在林姝的世界里,世人都爱美,只要她依旧漂亮,世上万物都会对她敞开大门。
于是她不懂为什么谢思变成那个样子,太子却依旧对她寸步不离。
选她进来的嬷嬷暗示她邀宠的手段,她便试着让李洹去太子面前表现。很奏效,那天太子果然来了,眼中满怀愧疚。
然而次数多了,也不再有用,太子有时会陪李洹玩一玩,但是李洹长大了,得到更多的只是一些勉励。
林姝由此再次得到启发,但是由于她是个只会一条路走到底的人,于是长年如一日地叮嘱李洹:“你是太子殿下的独子,定要争气,别让你阿耶烦恼。”
不知她有没有感到疲惫,反正李洹是已经听得厌倦了。
林姝听到他陡然冒出这么一句,不可置信地将美目瞪大。
在她的眼泪盈满坠落之前,李洹转身推门跑了出去。
他冲到马厩,两下解开自己的踏雪乌,不顾身后的呼喊阻拦翻身上马。
从太子府后门奔出,他挥鞭纵马过天街,行人纷纷避让,有躲闪不及的被鞭尾抽到,惊起骂声一片。
“那小子谁啊,这么嚣张,快报官把他抓起来,连金侍郎家的大郎都敢抽!”
“呵呵呵,你说的莫非是那个从鄞州调到吏部的金侍郎?”
“老丈好眼光,正是我家。”
老头喝完酪浆,觉得有点淡,咂摸了几下来回味,摇了摇头:“难怪你不识得,那是江陵郡王,当朝太子的亲儿子,以后可是要……的。”他神神秘秘地指了指天上,“别说是金大郎,就是金侍郎本人,怕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金家主仆讷了言,旁边却有人不赞同,反驳道:“你这老头说话好笑,谁不知圣人其实更喜爱齐王殿下,朝中大臣们都站成了几队,那势不两立的架势,若是听到今天这事,岂非现成的把柄?”
老头一脸看破迷津的样子,冷哼:“朽木不可雕。”
“圣人就是废了太子,也会让这位江陵郡王继承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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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本人并没有听到这些话,他骑马狂奔到春明门,被城门守卫拦下。
“郡王殿下,城门正在修葺中,不可打开,还请另寻他路。”
李洹火上心头,横眉斥道:“只是修个城门就要修三个月?是哪个尸位禄蠹在管这项工程!”
那守卫神色为难,转身跟手下贴耳,小兵离去,很快折返,带回来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
那人颤颤巍巍跪在马前认罪。
一听他开口,李洹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不过是个顶包的小仓官。
他气极反笑。
好好好,林虎可真是他的好舅舅。
靠着他阿娘混成这个模样已是飞升,不仅不感恩,还总让那个舅妈与母亲嚼舌根出馊主意,如今竟然还敢从国库中饱私囊。
他不能再这样视而不见,放任下去只会累及己身。
他勒马回头,朝大明宫的方向去。
他与阿耶说不来。
太子的心肠太软,禁不住女人的眼泪。
他要去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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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如意神清气爽地从蓬莱殿出来,带着满箱的赏赐回家去。
回想着元妃皮笑肉不笑还假装和蔼站在殿外目送她回家的模样,崔如意觉得连这小马车也变得舒适极了。
她正要伸伸腰,车厢突然一晃,险些倾翻在路上。
崔如意掀起车窗查看情况,正与马上那人视线相对。
“怎么是你?”
“是你?”
两人齐声。
李洹神色几变,终于确定一个事实,那天晚上自己被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女骗了。
可恶!
他冷脸驱马上前,将鞭子搭在她手扶的车窗边:“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