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像聋了,继续推进:“第三阶段。”说着,在投影图上标出三个点,分别对应之前锁定的节点区域外围。
“部署污染共振炸弹,同时引爆,破坏克苏鲁本体的精神支柱。我们的目标不是击败祂的□□,而是——”他指了指图上的神性脉络模型,“击碎祂的思维结构。”
灰狐挑眉:“听上去很完美。但如果炸弹点燃了,但污染反流怎么办?”
“那就全军覆没。”队长平静回答,看着灰狐的眼神没有一丝动摇。
队长还嫌不够似的,还在说:“作战预计持续三到五小时,同时深海环境波动不可预料。而我们从进入作战区起,没有任何后援。”
“我们就是敢死冲锋队。”
没有人回答。
沉重的沉默后,薇尔开口:“我还有个问题。”
众人望向她。
“如果克苏鲁提前醒了怎么办?”她冷冷道,“如果祂在我们布阵之前就彻底醒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可能性约等于零。”队长的回应苍白无力。
而灰狐懒洋洋地补了一刀:“那就自己祈祷吧。”
祈祷。
在存续会眼里,本该是最可笑的字眼。
可这一刻,没有人笑得出来。
作战计划会议到此结束。
卿鸢带着满腹的愁绪离开。
开了一天的会,她走出来才发现晚上的风冷得刺骨。
卿鸢站在存续会总部最高的露台上,俯瞰这片被污染撕扯成碎片的大陆。
脚下的城市灯火稀疏,像溺水的人在黑暗中挣扎的波澜。
不知道她的来的那个世界,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呢。
卿鸢紧了紧外套,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响着推演厅里的一句话:“如果炸弹点燃了污染反流怎么办?”
那就全军覆没。
没有后援,没有备选方案,没有逃生计划。
存续会不是没算过失败,只是他们可以用最精明的方式去计算得失。
如果计划失败,他们一定是被割舍的弃子。
风险这么高的计划,真的值得参与吗?卿鸢问自己。
别人为了存续,她是为什么?
为了复仇?为了阻止污染?为了给圣城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还是说。
只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不管走到哪里,自己都无法再回头了。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灰狐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小瓶酒,喝一口晃一下,瓶子和手套上的金属扣不停地撞击。
他没看卿鸢,只是一起靠在护栏上,眯着眼盯着远处的星空。
“这里的星空,美吗?”他问。
卿鸢没答。
“很美吧。”灰狐自问自答,“可惜是假的。”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点嘲弄,“我们都知道是假的,可是希望它是真的。我们就只是硬撑着喘气而已。”
“你来找我,说这些做什么?”卿鸢终于开口了。
灰狐笑了一下,没看她,只是慢慢收紧手指,酒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来提醒你一件事。”他说,“存续会不会为我们收尸,这个世界也不会因为你去拼命而多活一秒。”
说着,他转头,终于看向卿鸢,目光像风暴中心的平静大海:“至少,你不会后悔。”
卿鸢怔住了。
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灰狐眼底的疲惫和惺惺相惜。
不是对存续会,不是对这场计划。
而是对她。
风更大了。
卿鸢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任由寒冷的风刺痛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