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她和纪家渊源也没有那么深,即使长辈之间关系密切定下婚约,可纪爷爷比黎家所有人对她都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纪家人。
问题一出,车内空气像是冷冻起来一般。
少顷,纪明谦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一秒,立马正视前方,敛去眸中异色。
“长辈之间的情谊延续到你身上,加上你外婆和我奶奶故去,老头子自然对你更重视。再说,就算没有这些情谊,只要是老头子看得顺眼的,老头子对其都好。别想那么多。”
“哦。”一问完,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和他,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于是,又侧头望向窗外看风景,每次和他待在一块就不自在。
纪明谦余光里看到女孩又偏头,给他留下个后脑勺。
他难道这么无聊,无聊到她什么都不愿意和他说?明明和许慕风、方知灼聊得火热,怎么到了他跟前就跟个闷葫芦似的,他有那么遭她嫌弃和讨厌?
“最近学习怎么样?”纪明谦生疏地找话题,这还是他首次自己在冷场之下找补,怎么看都像是个操心的老妈子。
黎芷伶没想到他会主动挑起话题,礼貌地回着,“还好,中规中矩。”
“学的笔译还是口译?”
“口译。”
“毕业有什么打算?”
“出国留学,之后最好能成为一名外交翻译。”黎芷伶迷惑地看他一眼,也不知道他问这些干什么。
纪明谦对此毫不意外,只是仍旧好奇,“依靠现在的家庭,你应当比以前轻松一些?”
黎家也称得上名门,如今算上纪家,在她未来的助力上不成问题,她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努力。
黎芷伶眨眨眼,思考他话中的深意,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是。
她只说:“我足够幸运,只有更加努力才能陪得上这份鲜有的幸运。”
纪明谦失笑,只是摇摇头,不再继续问。
她还是江县余芷伶的思维,十几年来印入骨髓里的倔强和思考方式改不掉,这样看起来倒是他多事了。
又是一阵沉默。
车辆缓缓驶入碧海兰庭,绕着绕着终于来到纪家别墅前。
“你如果在发音上有什么困惑,可以来问我。”纪明谦突然说。
她不解:“嗯?”
“我在国外读的硕士。”纪明谦将车停好,侧眸用桃花眼乜她一眼,按开车门。
一走进纪家,气氛有些古怪。纪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把荆条,面容整肃,不怒而威。
纪明谦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大声叫道:“老头,还坐那干嘛,吃饭!”
“臭小子,吃饭吃饭,就知道吃吃吃!你给我过来!”纪老爷子声音浑厚,声压很大,几乎下一刻就能将屋顶给掀翻。
那声音唬得她动都不敢动,只有纪明谦跟个没事人似的,懒洋洋地走过去。
“又怎么了?”纪明谦双手插兜,“年轻时发号施令还没喊废嗓子,等到这把年纪了还要折腾?”
“你个逆子,有谁家孙子跟爷爷这么说话?”
“这人不是站在你面前?你家的。”
纪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纪明谦还雷打不动地站在原地。
“丫头,你过来。”
她机械地走过去,刚刚凑近,手里就被塞上那一把荆条。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荆条,她不明所以。
“爷爷可听说了,这个臭小子欺负你,对不对?来,拿着这东西给他往死里揍,把爷爷的那份也算上,狠狠揍他!”纪老爷子越说越激动。
她瞧着那荆条上的倒刺,感到触目惊心。
用这个来打纪明谦,那肯定不行,估计也不是纪老爷子的本意。
放下手中荆条,她安抚纪老爷子,“爷爷,明谦他没有欺负我,我们只不过有些意见相左而已。常言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和他那都是闹着玩的,不是什么要紧事。”
纪老爷子锐利的眸光在她和纪明谦之间逡巡,迟疑地问:“真的?”
她转头,给依旧站在旁边的纪明谦一个眼色,“真的,爷爷你不要担心。”
纪明谦也难得配合地点头表示认可。
怎料下一秒,纪老爷子情绪犹如多变的天气,大喜:“那这样最好,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尽快开始同居。”
她如同被一道天雷劈在原地,被劈得灵魂飘起。
同居?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她慌忙看向纪明谦,纪明谦眼里的诧异转瞬即逝,只剩下漫不经心的调笑:“爷爷,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歪点子?”
纪老爷子皱眉:“什么叫做歪点子,你们新婚夫妻不办个婚礼只领证,本来就委屈了黎家丫头。现在丫头是咱们纪家人,你得让她过得舒舒服服的。”
“老头子,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我和她住在一块去伺候她?”纪明谦听到了天方夜谭,气笑了。
“臭小子,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就凭你在云大的名声,你还好意思说多话?人家黎丫头不嫌弃你不错了!”
黎芷伶打个寒颤,夹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
其实大可不必,她在学校宿舍过得挺自在。
纪明谦压下心里的火气,她不嫌弃他?她不嫌弃他才来鬼了。
“老头,你怕不是看到韩章和他妹妹住到一块,想出这个馊主意?韩章那是要去监督宋浅浅,我能监督她......”纪明谦停顿半晌,看向她,“我能监督她什么?”
一天天学到逆天的好学生,哪里需要他监督?
纪老爷子冷笑:“谁说让你监督黎丫头,是让人家来监督你这个狗东西!你说是不是,黎丫头?”
收到纪老爷子投来的和善眼神,顶着一旁某人犹如针扎的灼灼目光,黎芷伶知道现在自己一定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谁能来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