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德斯先生。戴维斯先生要见您。”
“谁?”
萨拉萨尔几乎从他的椅子上跳起来。此时此刻,他不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与科特洛德会面的准备。对方倒是毫不留情,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法兰德斯先生。”科特洛德用长者的轻慢语气说,“你现在有空吗。”
“您……有什么事吗,戴维斯先生?”
科特洛德身上没有政客的那种阴暗气质,萨拉萨尔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主要是关于特定类型企业的科研补贴政策。”科特洛德说。他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他和肖恩交流的结果,并向萨拉萨尔展示了一份完整的提案。
“我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是和你打个招呼,希望我没有占用你太多时间。”最后他补充道。
“不,没有,戴维斯先生。您的提案,我会慎重考虑的。”萨拉萨尔回答。和其他人相比,与科特洛德交流要简单的多,也要轻松的多。他不会咄咄逼人或是打大量抽象的比方,换句话说,他看上去更像是个正常人。
科特洛德离开了财政部,办公室里现在只剩下了萨拉萨尔自己。他于是难得的放松下来,开始检查自己的日程表。
国会要求他尽快提交银行法修正案,这件事已经差不多搞定,只要让莱娜去递交给国会就成;明天有共和党的党内会议,萨拉萨尔正在思索自己要说点什么;唯独任命商务部?的部长这一项,他仍然毫无头绪。不如让克莱蒂帮帮忙吧,他想,她的眼光总是不差的。
想到这里,萨拉萨尔才彻底放下心来,按铃让莱娜替他倒一杯咖啡。这样轻松的时刻不多,国家并不会按照他在大学里所学习的那些经济学理论来运转,这就意味着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而共和国不会停下来等他。
“您……还好吗?”莱娜在把咖啡杯放在萨拉萨尔桌上时,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句。
“嗯?”萨拉萨尔反应过来自己又在神游,露出有些不自在的表情。“没什么。哦,麻烦你把这些文件送去国会,然后替我给克莱蒂小姐带个口信,就说我有事要找她。”
虽然他的原话是“我有事要找她”,但莱娜离开后不久,萨拉萨尔还是自己动身去了克莱蒂的办公室。克莱蒂正在对着电话说些什么,萨拉萨尔敲响她办公室的门时,她利落的一把捂住了话筒。
“抱歉,我晚些再给您回电。”克莱蒂的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电话挂断,她又恢复了平时严肃的样子。
“……法兰德斯,你的秘书刚刚来过这了,我正准备去找你。”
“你现在很忙吗?”
“或许是吧。最近外面形势很紧张,格林多瓦要向赫特莫德宣战了。”
“宣战?向赫特莫德?”
“赫特莫德在革命战争期间向我们提供了不少援助,又是我们独立后第一个建交的国家,格林多瓦自然不会希望我们结盟,这段时间帝国没准会想尽办法给我们找麻烦。”
克莱蒂说罢在办公桌后坐定,掀开茶杯的盖子,白色的雾气从杯中散逸出来。“我是不想和帝国动火的,赫特莫德尚有应对进攻的能力,我们可没有。——我猜布莱克肯定也会这样想。”
“抱歉,谁是布莱克?”萨拉萨尔低声下气的问道。
“佐伊.布莱克,我们的国防部长,你应该在制宪会议上见过她一面。不过现在她去了北方边境,暂时应该不会回来了。”
“那……好吧。啊,关于帝国与联邦的冲突,共和国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啦。对于这两个大国,能不惹到任何一个是最好的。但如果联邦要求我们表态,我们也没有沉默的权利。——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萨拉萨尔环顾着她的办公室,企图找到一个坐的地方。
“还不错。”他在一张扶手椅上坐下,含糊不清的回答。
“如果感觉压力太大,可以去逛逛夜总会。”
“你是认真的?”
“当然不是。哈哈,我毕竟是首席内阁部长嘛,关心关心你们这帮人的精神状态也是有必要的。”
萨拉萨尔无可奈何的看着笑到不能自已的国务卿。克莱蒂与他和法明顿是校友,萨拉萨尔只知道她的年纪比他们要大,不过具体大多少他就无从得知了。虽然克莱蒂是她的姓氏,但她似乎很反感被用名字“培西”来称呼,即使是法明顿这样关系亲密的人也不行。事到如今,她还是和读书时一样富有个性,而且……还是那么喜欢开这些糟糕的玩笑。
克莱蒂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副怪异的装饰画,上面画着极度扭曲的人物。
“嚯,帝国的军队已经开始接受检阅了。”克莱蒂盯着电脑屏幕,将举到嘴边的茶杯放下。她调转了显示器的方向,将一条新闻报道只给萨拉萨尔看。从报道中可以看到,格林多瓦的皇家禁卫军正在接受国王与总司令的检阅。跟在士兵队伍后面的重型武器运载车,看上去令人有点背后发凉。
“真是……可怕。”萨拉萨尔感叹。
“是吗?是呢。……共和国不能再直接承担一次战争了。”克莱蒂棕色的眼睛草草扫过屋内的一切,最终定格在窗外的天空。
(注:1:此处做统一说明,内阁部门的法案均需要国会投票通过才可生效,但发布政策不需要国会进行表决。
2:商务部是由财政部管辖的一个分支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