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到石头郎的家门口。
大门枋下缠着红色绸布,散客拥挤在门口。
秦寒彻跟在沈云清后面:“师尊一定没有想过——这种喜事吧?”
沈云清突然顿了一下,
他淡淡道:“想过,可是就怕生出你这样的调皮小儿。”
秦寒彻越到他前面,看到沈云清的表情后,便嬉笑起来:“师尊,您又妄加评判了。”
只见沈云清瘦削冷白的脸上,柔和的表情还没有收住。
秦寒彻便看着他。
沈云清把头扭向一边:“……不许看了。”
“师尊——”秦寒彻想说点好听的。
石头郎门口有个双髻小童,小童的手挽着一个竹篮,正在向身边的来人送喜礼,
送出的是琥珀色的粘粘糖。
另一个小童在烧铁板,上面炙烤着糖块。那粘粘糖的香味和热意扑面而来,让人感觉自己也变成了甜甜的糖人儿。
秦寒彻说了些腻死人的话,沈云清在心中压小了秦寒彻的音量。
他往旁边一瞥,无意间停在焦糖香味传来的地方,神色瞬间变得有些恍惚。
秦寒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好师尊。
沈云清的眼瞥回来,发现秦寒彻还在用腻死人的眼神看他,索性转身留下一抹清瘦的背影。
秦寒彻颔首一笑,昂头顶着鸦鸦走到垮篮的双髻小童面前,问道:“小儿,你这是什么东西,好生香。”
双髻小童答道:“是粘粘糖,大人您拿一个,粘住路上还未选好落地处的小孩,粘着他们进石星郎君家找爹娘啰!”
秦寒彻拿了一支,捏着糖棍转了一圈,看向沈云清,
他发现师尊的眼神却有些黯淡。
秦寒彻突然觉得房上艳丽的红绸也像褪了色似的。
秦寒彻把粘粘糖放了回去:“师尊,听刚刚你说最怕我这样的小儿叨扰,所以还是不要这个了,免得师尊又被别的小儿缠上——”他朝他的好师尊走去,
秦寒彻问:“师尊,不喜吃甜的?”
沈云清微微摇头:“不,只是为师看见这样式的糖,以前的记忆本来有些朦胧,现在却渐渐清晰起来。”
秦寒彻知道师尊以前似乎是个凡人,定是尝过这糖的,那段记忆应该是不怎么好,因为从来没见他对自己提过。
秦寒彻上前勾住师尊的肩膀,捏几下他的肩膀:“师尊,那粘粘糖是什么味道?”
沈云清被压得有点前倾,声音飘进秦寒彻耳朵里:“……听说很甜。也有人说味道不怎么好。”
“那我帮师尊选一个好的。”秦寒彻勾着师尊的肩膀,拖着他朝前晃了晃,见怀中人的身条并不坚定,便拖着他走到制糖小童面前。
秦寒彻掏出一块碎银塞给制糖小童:“小童,你让让。”
他坐在空位上,用糖在凉了的铁板上捣鼓了一下,按下糖棍,把糖铲起。
“你哪来的钱?”沈云清看着他手中翻飞的动作。
“上学时帮着做工得的。”秦寒彻把成型的糖递给沈云清。
是一幅简陋的糖绘望雾阁小景,其中有一棵树,树下有两个小人。
“不许说丑。”秦寒彻威胁。
沈云清的手却伸过来捏住秦寒彻的耳朵:“好啊,你就是这么上学的,一点知识没学到,虚度了多少光阴……”
他拿过这块巴掌大的糖画:“难怪你画的这么丑。”
沈云清下一秒又被捂住嘴,秦寒彻的大手上有焦糖的味道,有些甜腻黏人。
“您别说了,好师尊。”
“唔!”沈云清轻松扒开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上面还有几缕发丝黏在脸上,“猢狲,你竟把我的脸弄得这般黏糊糊!”
秦寒彻用手臂将沈云清勾到自己跟前,两人贴得极近,沈云清能闻到焦糖下秦寒彻皮肤微咸的味道。
秦寒彻向他靠去,鼻尖耸动,呼吸是那么热。
脸颊传来冰凉的触感。
“喔,拿到了。”
秦寒彻取出的帕子抹掉沈云清脸上的糖渍,退后笑道:“师尊,脸弄脏了只顾着抱怨,也不知道自己擦,真离不了彻儿啊。”
沈云清的愠怒褪去,又换上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徒弟服侍师尊,是理所当然的。”
秦寒彻继续笑:“师尊可要珍惜了,您可只有我一个徒弟,没了我,您恐怕连洗脚都不会了。”
沈云清点点头:“你洗的确实舒服,这便是你做得最好的地方。”
“好好好,我只配是师尊的洗脚婢。”秦寒彻并不生气,鸦鸦倒是咳了几声。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讨论这个丢不丢人?
怎么没人发现尊主大人您有这副城墙面孔?
鸦鸦啧啧称道,连魔尊也逃不过“痴”这一个俗字。
这两人倒是旁若无人,一起跨进石头郎家的门楣。
石头郎的庭院里摆满了八仙桌,简直是座无虚席。
秦寒彻正说要带师尊飞上一棵老松树上观看,这时之前那个石头郎的亲戚找了过来。
“两位公子,请往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