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四散奔行,秦寒彻转过身,也朝自己肉身所在的歇脚处飘然而去。
沈云清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冰凉。跳动得过于用力的心脏突然被凿开了大口似的,血液大半被瞬间抽走,变得羸弱。
身上硌得慌的感觉也突然消失。
不好,彻儿……
沈云清摸索到天寒,闯入秦寒彻的客房。
秦寒彻正躺在长凳上,呼吸均匀。
沈云清并不松懈,急急走到秦寒彻身边,两指探查他的穴位,从眉心,到四肢,越查,手越颤抖。
彻儿……经脉运行越来越慢,体温也在降低……
“彻儿!”沈云清摇晃几下秦寒彻的身体,但他只感受到秦寒彻肩膀传来的推力。
沈云清其实一直有意识到自己和自己的好徒儿有些通感。
他也知道自己的徒儿何时在暗处舒缓。
很多事情,沈云清总是要装傻充愣的。
很多事情,一但点破,就将万劫不复。
他敢吗?
沈云清是个胆小之人。
“我胆小如鼠,和猫追逐,不得不隐藏自己是老鼠的事实,一旦揭露,是会被一点不剩地吞吃入腹的。”
眼见秦寒彻的胸膛依旧起伏匀称,像一具只会呼吸的躯壳,沈云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愈加冰冷。
沈云清取来天寒剑,拂开徒儿额头覆上的发丝,咬破舌尖,如雪灵池那夜,为秦寒彻疏导经脉。
天寒破入秦寒彻腹中的剧痛让沈云清双眉紧皱,齿紧紧地咬在一起以至于有些发酸。
彻儿,原来那晚是如此疼痛。天寒剑尖已抵在秦寒彻的丹田前,可秦寒彻依旧紧闭双眼,唇角微微勾起,如几刻钟前一般。
两人已用鲜血和疼痛链接在一起。
“彻儿……”沈云清微弯下腰,撑在秦寒彻上方。
他俯下身正要将秦寒彻耳下的软肉撕扯开,秦寒彻的鼻尖突然耸动了一下,皱眉睁开眼。
“师尊,你这是要把我杀了?”
秦寒彻忍着腹间染血的剧痛,挑眉看向上方的沈云清。
沈云清指尖轻点他各处穴位,确认秦寒彻身体已恢复正常,冰冷的表情已被疼惜占据:“彻儿,你且忍一忍……”说着将天寒轻柔往外抽出。
秦寒彻嘶地抽气,笑容却保持不变,只是后槽牙咬出不被师尊察觉的硌擦声。
“师尊,第一次你说忍一忍,我忍住了,第二次你说忍,我也忍住了。那好师尊,我问问你,是不是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师尊,到底还有几次?”秦寒彻手里不知何时握着个黑色的锦囊,里面装着不知名的毒药。
“对不起,彻儿……为师道行尚浅,只能这样帮你……”沈云清垂眸,将秦寒彻的伤口捂住,却迟迟不敢拿出雪灵池练成的药膏,只能点住伤口周围的穴道,将血封住。
“师尊……你就不能抱抱我?难道是我装的太好,把您也骗过去了?”秦寒彻的笑容消失,汗水流到他的鬓发间。
“早知道就不装了,这样您是不是就可以心疼一下我?”
沈云清愣住,只能握住秦寒彻的另一只手,安抚到:“彻儿,师尊在这里。”
秦寒彻微挑的眼有些下垂,笑容又重新出现在他脸上:“师尊,您总是这样。还不够,还不够,您的疼惜太过吝啬。”
沈云清听罢,有些僵硬地将手掌住秦寒彻的后脑勺,俯身将他抱在怀中,手有节奏地轻拍他的后颈窝,时光仿佛与久远的过往重合,那次是自己将秦寒彻丢下,自己再回来时,小小的泪人儿放声大哭,自己便是如现在这般,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哄着。
秦寒彻这样,多半是走不了的。秦寒彻把那晚发生的一切全与沈云清说了。
第三天,沈云清在街上采购药材,忽然听闻一旁的老妇人焦急万分,在药师的桌台旁跪下:“大夫!您再去看看我儿罢!他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您去看看他吧!”
大夫也很是无奈,他赶紧绕出桌台将老妇扶起:“这位姐姐,老夫已经看过了,您儿子的昏睡症老夫实在是医术有限,真的不是老夫见之不救啊。您……您快请起,这真的使不得啊!”
沈云清的耳朵迅速捕捉到昏睡二字,这老妇儿子的症状竟与秦寒彻一样,连昏睡的时间点都相同。
为秦寒彻养伤的第四天,药馆的人变多了一些,除了有几个昏睡症的人,还有一两个奇怪的病患。
他们神色紧张,在大夫面前支支吾吾,说要密谈。
沈云清没有再过多关注,只是暗暗记下这些昏睡症之人的模样,准备回去找秦寒彻详谈。
秦寒彻躺在榻上,放下画像:“没错,这就是我那晚一起同行的其中几人。”
第五天,沈云清感觉街上的人多了起来,而且药馆里送来的昏睡之人都渐渐醒来,只是目光呆滞,但尚能听命进食行走和方便。
面露紧张之色的病人却多了起来。
这个异样,沈云清也记了下来。
沈云清回到客房,将这些都与秦寒彻说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将话题收尾。
显然是有事未谈。
秦寒彻看着师尊局促的模样,不由嘴角上扬,然后吃吃笑了起来,震动的胸膛让他嘴角又是一抽,
“哈,哈哈!”
“好痛!”
“不过师尊,您在乱想什么?倒是说出来让彻儿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