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群陌生的、饱含恶意的人,乐鱼能做的不多。
他微微直起身,探出手向上,穿过那层朦胧,触摸到他父亲的脸庞。周围人的目光一直注视在他们二人身上。
乐鱼不敢看他们,而后就低头坐在男子身旁,两条细胳膊紧紧环抱住男子的手臂。
乐渊察觉乐鱼在抖,还一直在往他这处靠。他侧目出声,“坐好,宴席马上开始。”
乐鱼一惊,陡然坐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跪坐好。夜宴之时的食物基本都是冷食,并没有先前在王府吃的热食,当然也没有桃溪煲的冬菇汤。
一开始宴席还是大型寒暄现场,乐鱼在乐渊身边见了很多的笑脸,好多人看他,但都没有问他是谁。
乐鱼听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后来只听琴女指间挑拨间琴声悠扬而出。乐鱼感觉自己的脑子瞬间得到了净化!
红衣裹身的舞女踩着乐声飘进,她们长袖挥扬,身姿曼妙、袅袅婷婷、飘忽若仙,在一颦一笑中宴席正式开始。
宴席间人人都被红衣舞女吸引走目光,乐鱼也是。火红艳丽的颜色是热烈的、是激情的,但是在月光照射下的红衣颜色加深,变为了乐鱼记忆深处的玄色衣裳。
脑海中闪过一个高大、极具压迫感的身躯,玄色衣裳过于刺目。乐鱼几乎是瞬间就把目光从舞女上转移,其余人的目光依旧粘在舞女上。
乐鱼的目光转向乐渊,猛然发现乐渊今日穿的也是玄色衣衫。乐鱼心惊,几乎要站起来,被身后一双大手按了下去。
乐渊察觉动静。乐渊和乐鱼同时回头看去。
先入目的是一张妖艳却不失英气的脸。
那人哈哈笑两声,挤在乐渊和乐鱼中间。左看右看后对着乐渊说:“这就是你给我找的义弟?长得挺水灵啊。”
那人说着就要来摸乐鱼的脸,乐鱼偏头躲开,但那人穷追不舍。
“给我摸摸,我又不将你剥皮啃了。”
乐鱼想躲都躲不开,最后被那人弹了一个脑袋瓜,乐鱼吃痛,捂着额头看向乐渊。
乐渊感知到目光灼灼,“顾上韶,注意分寸。”
顾上韶跪坐好也不逗他了。他转移目标开始骚扰乐渊。
顾上韶一改前色,现在端的一本正经,眉目间透出一股严肃之色。他轻咳一声说:“王爷,这事儿吧,说大也不大,总大不过娶亲。但这事吧,他说小也不小。毕竟是要往我家塞这么一个人。”
顾上韶拿了乐渊没动的筷子,自己夹了一口素菜。表情有些为难,“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家侯府除了我爹,就只剩下我一个顶梁柱。本来家里就不景气,这还多出来一个弟弟,不是说多他一双筷子一张床就要关门的意思。”
“主要是这事它需要跟我爹讲,我爹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就是个死轴死轴的,一两句你是跟他说不清楚的。所以这事吧……”
顾上韶扯了一堆话。乐渊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夹在指间,淡淡开口,“皇妹给了我一封关于你的书信。”
严肃之气霎时间散尽,顾上韶一把抢过书信,“所以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乐鱼看着他们二人,从话里也听出是关于自己的。顾上韶一开始的不情愿被乐渊一封书信就搞定了。
乐鱼有些好奇,为什么那封书信能让他转变呢?
顾上韶眼珠子都要贴到信封上,上面的字迹确实是蕴真公主的。
顾上韶心花怒放,一脸陶醉。
“公主竟如此羞涩,连书信都要假手于人,不敢主动交予我。”顾上韶自言自语,将信封好好存放进自己的怀中。
顾上韶仿佛被委以重任的样子,“公主如此娇羞,那顾某只好主动些了。”
好了,乐鱼收回目光,他知道为何了。看这情形,明晃晃的便是顾小侯爷倾慕于乐渊的妹妹。
顾上韶察觉出自己失态,他嘴角下压,还颇有怨怼,问:“你这里有书信,怎么不早点交给我?”
没等乐渊回答,顾上韶自己想明白了,“自己偷摸藏着掖着,你就等着这一刻吧?!”
炽阳走进来,将桃溪煲的冬菇汤放在乐鱼的桌上,恰好听见顾上韶的问话。
“前两日我和寒刃去找小侯爷,只可惜小侯爷并不在府上。”
顾上韶痛心疾首,原来这书信两日前便已写好。他这才拿到,万一公主约定他这两日里见面呢?!
早知道就不对宸王府的人视而不见、拒之门外了。
乐渊看出顾上韶的小算盘,“他估计是见你去了怕麻烦,故意不见。”
炽阳听了瞬间闭嘴,他并不想参与进顾小侯爷和自己家王爷的战斗中。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顾上韶竖起耳朵来,“在你眼里我顾上韶就这人品?也过于看低我了吧!”
“难道不是吗?”乐渊端起酒杯,眼神看向顾上韶,眼中闪着危险,“本王说的不对吗?上赶着做妹婿……哦不,驸马的顾小侯爷?”
顾上韶顾不上置气,脑子被就被乐渊说的“驸马”迷昏了。
顾上韶竟有些羞,“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别这般说,对公主声誉不好。”
乐渊看着被自家公主迷昏的顾上韶发出叹息。
乐鱼目睹了全过程,这时候竟不小心笑出了声。
顾上韶手上利落,又给了乐鱼一个脑瓜嘣。右胳膊直接揽住乐鱼的肩膀,“我以后可是你兄长,你怎么可以笑话你兄长呢?!”
这情景可给炽阳看傻眼了,看看乐渊的表情。他赶忙要去拉顾上韶的胳膊。
“欸?炽阳你扯我作甚?快走开!我这认弟弟的事情因你耽搁了,还没找你算账呢。”
炽阳已经感受到了乐渊周身的冷气,边拉边极小声说:“侯爷侯爷,这是未来的宸王妃!快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