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自私的,她的善只会针对对她好的人。
村里几户人家都有多余的菜苗,但再多也不够二十户的份量。
虞薇念先是寻了谢惟安同他说了菜苗的事,再一一去通知了往日交好的几户人家。
等其他人见着荒地里栽起来的菜苗,再寻到村长他们地里时,菜苗早就被拔了个精光,就连育菜苗的地都被重新翻了一遍。
有人气不过,跑到虞家院前破口大骂:“姓虞的小娘皮,你给老子出来。”
指名道姓的谩骂,虞薇念是充耳不闻。翘着二郎腿,嚼着五婶子送的炒豆子,那叫一个悠闲。
倒是住在隔壁的一伙人听着来气,操着家伙冲了出去。
“陈进,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谢惟安握着扁担,愤怒的眼神像是要吃人。瞧得陈进有点发怵,身子不知觉的往后缩了缩。
他敢来闹事,是因着虞家只有两个寡妇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孩子。
他忘了,他忘了虞家的隔壁是谢家。这会儿住在谢家的一伙儿人冲出来,他是半点不敢再造次
陈进是个欺软怕硬的,可同来的胡美霞非要讨个说法,叉着腰大放厥词:“大家伙都是从关内一道过来的,怎么得也有些情分。但菜苗这个事儿,虞小娘子办得不地道,分明是拿我们当外人。”
原本虞薇念是不想与他们争论的,但听到胡美霞一口逃荒情分时,心中也来了气。将手里的豆子一把揣进荷包里,气冲冲得出了院子。
“阿念!”谢惟安使来一个眼神,示意虞薇念回屋,这里有他就行。
虞薇念摆摆手,上前一步,先问:“我刚听美霞嫂子说,说我不地道拿嫂子当外人。我倒是想问问嫂子,难道我们很亲近么?”
“你……我……”
虞薇念冷漠的态度,让胡美霞亚口。
逃荒路上时,虞薇念总是笑着鼓舞他们,像是自家人一样。虽说后来在西家屯安家后不怎么走动,但结伴走了一年的情分,怎么说没就没了。
“说到情分,不讲情分的应该是嫂子吧。”
“你,你什么意思?”
“虽说当初约定好了,到了关外各过各的。但咱们这伙儿人里多是老弱妇孺,又一穷二白,是以我才提议一起搭伙儿盖房子,也好互相帮衬些。”
“可嫂子不等我将话说完,立马将自个儿撇清出去,生怕我们多沾了你们一点儿光。那时候,嫂子怎么不顾及顾及往日的旧情?”
想起当日作为,咄咄逼人的胡美霞再无半丝嚣张气焰。
虞薇念说得是事实。
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自私些算不得错。但此刻拿往日情分来问责虞薇念,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胡美霞是个要强的性子,即便不占理,虞薇念当众打她脸她也肯认错,想要反驳。
可虞薇念岂是那软柿子任由她拿捏?
不等胡美霞辩解,面露为难:“人呢,都是将心比心,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菜苗的事,五婶子只说让我问问交好的人家,美霞嫂子总是躲我躲得远远的,我又哪敢去叨扰嫂子。”
说完,虞薇念挑着眉笑了笑:“嫂子,你说是不是?”
“你……你……你胡编乱造!”
“是你胡美霞不念旧情在先,现在却要阿念妹子对你好,你哪来的脸啊?你要是还要脸就赶紧滚,免得让大家伙看笑话。”张娘子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
一时间,胡美霞从来众矢之的。
而另外那些也想要质问虞薇念的人,见识了这番架势后,都选择了闭嘴。
一来,虞薇念他们惹不起。二来,虞薇念说得是事实,他们没有反驳的余地。
唯独王麻子跳出来阴阳怪气:“知道的,晓得这里是西家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村子姓虞呢。我倒是不知道,西家屯由小娘子说了算。”
“王麻子,你他娘的讨打是不是?”
虞薇念冲着徐四摆摆手,脸上依旧带着笑:“王大哥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呢还真想作西家屯的主,只不过不是现在。王大哥若是不想由我来做主,大可以选了别的村落户。”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虞薇念一拍脑门:“那日姚衙役来送农具,我便让他给徐师爷带了话。若是咱们有人想去别地儿的,只要是在辽安县内,徐师爷都会批准且发放户籍文书。”
“你们……”虞薇念的尾音突然拉长,“只管去衙门寻了徐师爷说明就是。”
虞薇念脸上的笑意像是鄙夷,又像是挑衅,刺得王麻子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哼,你以为老子不敢?”丢下这句话,王麻子的背影就消失在了人群。
菜苗的事算是就此解决,聚集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虞薇念从荷包里抓出一把炒豆子给谢辰宁,又同谢惟安他们说了会话,才回了自家院子。
第二日村中就在传王麻子要离开的事。不止他自己,他还怂恿了几个人同他一块离开。
虞薇念听了,心中大喜。
当初盖房子时,就是王麻子一直在挑事。这等人留在村里,日后说不定会坏了她的发财大计。
眼下倒好,王麻子主动要走,也省得她日后多费心思,真真是皆大欢喜。
只是王麻子还没动身,县衙的姚衙役就来了西家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