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阿念!”
虞薇念正在屋里头裁着布,听到秦五婶在外头大声唤着,丢了手中剪刀出去迎人。
到了院里,才发现来寻她的人里,还有张娘子同另外几个妇人。
“我们打算去摘些苏子叶,你去不去?”
“去,嫂子你等等,我去换双鞋子。”
换了鞋子,同李氏打了招呼,与妇人们结伴一道出了门。
苏子便是荏,也是后世常叫的紫苏。
只是东北的紫苏叶子碧绿无紫,当地人称着苏子或是白苏。苏子叶香味浓郁,可用来炖鱼,凉拌,亦或是做苏子叶饽饽。又叫粘耗子,苏子耗子。
苏子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并不高,山野田间,墙根檐下。落下一粒种子,便可生根发芽,成片生长。
山脚下的小路两旁,就生了一片苏子。摘苏子叶不是什么力气活儿,妇人们手又快,不一会儿,就摘了满满一篮子的苏子叶。
“张大妹子让我教着做苏子耗子,阿念你也同我一道家去,也跟着学学。”
“那便叨扰婶子了。”
“什么叨扰不叨扰的,随手的事。走罢,估摸着你五叔的豆子也呼好了。”
天气晴朗,万里乌云。
偶尔有风吹过,叫人心生舒畅,连带着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快。
秦五家住在村头,妇人们说说笑笑走到秦五家院外时,就闻到了从里头传来一股淡淡的红豆甜香。
“娘,豆子刚煳好,我给盛起来?”
秦五婶子的大儿媳俞槐香接过老子,笑盈盈的给妇人们打招呼。
妇人们回了礼,纷纷夸赞俞槐香是个能干的。
见大儿媳妇被夸,秦五婶自豪的拍着胸脯:“不是说我做婆婆的自夸,俺们家槐香那真是十里八村的挑不出第二个来。手脚勤快,性子也敞亮。听说我今天要教大家伙做苏子耗子,她早早的就起来把糯米泡了,豆子煳了,米也磨了。”
“那也得五婶子是个好婆婆,若不然儿媳妇再好,公婆不好相与,日子也能过出一地鸡毛来。”
“张姐姐说得是,这人呐,都是将心比心。有那恶婆婆,你就是把心肝掏给她,她还觉得你掏的少了,恨不得要了你的脾肺肾。”
想到曾经的婆母,姚娘子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眼眶红了起来。
“都是过去的事了,嫂子想它做甚?走,我们跟五婶子学做苏了耗子去。”虞薇念挽过姚娘子的胳膊,笑着将人带进了院里。
婆媳矛盾似乎自古就存在,但清官难断家务事,虞薇念不好做评价,也不知怎么去安慰。但既已是过去的往事,就没必要再为其费神。还不如赶紧的学着做苏子耗子,美美的吃上一顿。
秦五家的院子很大,院子一方摆着石凳石桌。另一方垒着土灶,土灶上架着的大锅里,是烀到烂透了的红豆。
“豆子烀得烂了些。”
“槐香,将火生起来,小点儿就成。”
烟囱里冒起袅袅白烟,秦五婶取来了糖撒在了豆沙泥中,又舀来一小勺子猪油加进去,边锅翻炒着边笑道:“做苏子耗子,里头的豆沙馅儿是关键。豆子烀得太烂水汪汪的,吃起来不粘实。”
如泥般的红豆稍稍炒制后变得干燥紧实。
炒好的红豆沙盛出装进盘里,让其放凉。
鲜嫩翠绿的苏子叶用清水洗净,摊在筛子里沥干水份。趁着间歇,五婶子带着妇人们从屋里搬出几盆才磨好的糯米粉。
有干的,也有湿的。
这糯米粉除了秦五婶家的,其他几盆是几位妇人们先前送来的。有那忘了泡糯米的,便直接磨了干粉。
虞薇念瞧着大大小小的木盆,后悔没早些问,不然也泡上些糯米磨了,好做些苏子耗子让李氏跟小北也尝尝鲜。
“这苏子耗子,用水面来做味道更好些。”秦五婶将和好的糯米粉揪成一个个的小剂子。
妇人们也有样学样。
取一个剂子,包上放凉的红豆沙,再搓成团圆的粉团。
苏子叶抹上油,裹住包了豆沙的粉团,一个苏子耗子就做好了。
虞薇念也跟着做了一个,白色的粉团被翠绿的苏子叶包裹,上端漏出一小截苏子叶炳,倒是像极了一只小耗子。
难怪这吃食,得了这么个名儿。
捏好的苏子耗子,被整齐的摆在托盘里。
妇人们做着活儿,嘴上也不闲着。从东家长西家短,聊到了今岁的雨水充沛收成好,再见到了柴米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