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愁牵怀
与许绛香分别后,二人皆是心事重重,每上一层台阶就多沉默三分,最后竟然无人说话了。
二人默默走着,经过一处小口,路又变得开阔起来。两道山岩夹出道上山直梯,直梯上方有一片高台,中间种着棵百年遮天罗汉松,高台后就是掌门居所。
罗汉松上系着数十只许愿木板,木板皆由门内弟子写成,每到过年这些许愿卡都会换新,五年前许愿卡还在低处挂着,现在师兄弟都长大了,牌子也都挂的很高了,要伸着脖子才能看得仔细。晨风撩动,树影婆娑。罗汉松后,掌门小院依旧如故,未曾多加一砖一瓦,多立一旗一匾。
陈、杨一并踏入正室,向正座行了拜礼。正座案前有一鹤发银丝的男子,看面相却只有四十上下,那人正是观澜山掌门——高白露。高白露见到座下来人,阖上杯盖,微微点头,示意二人起身。他眼波在二人间流转一回,单刀直入地问,“你简易师叔呢?”
“师叔他忒不仁义,前夜吃了霸王餐,如今早不知哪儿去了。”
“这顽货!”高白露撇嘴,将茶杯重重放在案上,随即向屋内另一人问到,“回血丹拿回来了吗?”陈器应声,上前两步,掏出木盒,“回血丹已追回,但扬王记住了我的长相。”
观澜山与炼丹制药之术有些渊源。前任掌门生前本是别派药宗弟子,在行医救人上颇有美名。后因不愿插手各路势力纠纷,自成一派,以此遁了恩仇。
回血丹便是前掌门留下的江湖名药之一,据说不论伤者失血多么严重,服下此丹不久后便可枯木回春。其中也有夸张,但炼丹术本乃偏门小道,一枚小丹已不易练得,此等止血妙丹在常人看来更是稀之罕也,前掌门逝去之后,许多炼丹之术也未流传下来,十年前风极一时的丹药此时也是千金难求。
虽说前任掌门未曾在江湖上透露自家派别,将是是非非都挡在了山外。但仍有零星几人知道观澜山底细,扬王乃是扬州主人,便也是知底人之一,此次偷丹也是图一时之快,然而他却不敢与观澜山撕破脸面,夺回来了也就罢了。
思及此处,高白露说到,“无事,这几月你先休息。”
旋即他又指了指二人手中间的玉连环,“陈器,你缜密些,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器上前道,“一时疏忽,与师兄在夺回灵丹时被玉连环锁住了,弟子自请责罚。”
掌门师祖向来刀子嘴豆腐心,陈器垂下眼,正准备老老实实挨一通骂,却没想到掌门说了这么一句话——
“器儿,你若趁此机会放下也不是不行。”
霎时间,台下人只觉天地一白,余音在脑中嗡嗡作响,“器儿习武,只为报答掌门!掌门对器儿而言早已情同亲父!器儿怎能放下!”
杨无失不知陈器为何如此大反应,他即不了解全貌,又插不上一回嘴。见陈器放低姿态跪了地,一咬牙,撩开衣摆也下了跪。
“你学武功是为我还是为己?”高白露起了身,没有去看台下之人,而是望向玄关外的那株罗汉松,“你的家事我帮不上忙,但你母亲于我有恩,照顾你也是我的本分。”
掌门一步步踏下阶梯,“当年之事终究成了你的枷锁。”
杨无失噤了声,矮下头想要降低存在感,但台下头压得最低的却是陈器。
高白露将陈器扶起,抬手抹去他脸上的那抹泪痕,道,“器儿,在你劝小杨离开那一天,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了。”
“师父!器儿只是不愿…
“不愿他像你一样抱憾终身,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