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说事,别扯犊子。”
“杨师兄洞如观火,师弟确有一事相求。”常真华环顾一周,悄然开口道,“我听掌门说你们要下山,今日约你们来这,就是想让你们也带上我。”他话音细若游蚊,小心翼翼道,
“我今年都十六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没有见过。偷着下了几次山就被爹爹一顿好打,再在山上守着,非要变成一个呆老头不可!师兄们发发善心,带了我去吧!”
他所言不假,常真华是唯一出生都在观澜山的弟子。父母原是上一代掌门座下的师兄妹,也是陈器和杨无失的师叔。
师兄妹彼此知根知底,日久生情。几位师叔们知道二人两情相悦,便时时撺掇着,最后促成了一门亲事。不过父母原也是为了辟祸而入山,结为夫妇后更是视俗世为无物,从未踏出山门半步。常真华也是如此,此次下山他先计划了一番,面上说自己在清心崖闭关修炼,实则要随二位师兄偷偷下山。等到爹妈发现,他早已遁出了百余里,再也追不及了。
常真华眼巴巴的望着二人,期盼有人开口允了。杨无失看向陈器,想教他拿个主意。陈器见二人都看着自己,心中疑惑到:怎么就突然教我拿主意啦,我的话又不是圣旨。
沉默片刻,中规中矩的答到,“下山之事关及安危。纵然我们答应你,师叔不许的话,我们回来还要受罚。如果师叔许了,我二人又不一定能护你周全,是不是?”
“可是……可是!”常春华听他驳言条条,有理有据,急得抓耳挠腮。忽然见到二人双手被玉连环拴在一起,登时生了个主意,“你二人就算要远行,如今这副模样,下了山又要怎么应付!”
此话一出,陈器哑口无言。昨日他与掌门聊了许久,又和杨无失讲了自己身世,一来二去,居然谁也没想起来提到二人行动不便的话头来。如此想来,确实是要找一两个陪同的人才行。
老一辈师叔祖们,除了简易,都因各自恩怨不便下山。简易师叔是个散养的,只有他找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找他的份。这一辈的弟子里,除了他三人之外,最大的年龄不过十四岁。除上去下,确也只有他一人能担此任。
常真华知他动摇,乘胜追击道,“若是二位师兄带了我去,师弟我给好哥哥们当牛做马、绝无怨言!我跟着爹妈也学了不少本领,遇到真刀真枪也绝不含糊!”
这几句话里,唯有“当牛做马”一词入了杨无失的耳。他给简易这几年正是当牛做马,好不容易遇见有人要给他当牛做马,自然是喜不自胜。
于是好言劝道,“师妹,他说的也对,我们一路上需有个人照应。你我二人多处不便,他来了也能帮衬着些。”常真华连连点头,“我只想多见点热闹场面,别的绝不多求!出门在外,事事都听二位师兄的!”
陈器见他如此真诚,终于松了口,“也不是不行。我和你杨师兄要到下个月才走,江湖险恶,在此期间你万万不能懈怠了功夫,否则遇到危险更是逃之不及,懂吗?”常真华连忙应道,“懂,我懂!”
陈器和杨无失不过大了他一岁有半,常真华如此恭敬,仿佛遇见了什么大儒大贤,叫人难以担待得起。不过多时,二人便下了清心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