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失凑近去看,那帕子又像长了腿一样,从他面前飞走了。陈器收回那帕子,面色一凛,“你从哪里拿到这帕子的?”
“回山那日我翻看旧物,这帕子是我从箱子里得来的,怎的了?这帕子有什么不是?”
陈器嗫嚅道,“这是我母亲给我绣的手帕。”
六年前,王府灭门后的第二日,陈器一路流落,随掌门高白露到观澜山避世。次日,王府深夜走了水,婢女仆役一概被烧死,无一人幸免。
至于家中的宝贝杂物,除了他随身携带的手帕和蝉翼剑外,再无其他存世。他幼时是平安王的次子,父母兄长对他极尽宠爱。母亲不擅长女红,在陈器满月那日,只绣了这么一个小帕子给他,陈器一直宝贝着。如今见了这一方素净的小手帕,霎时要落下泪来。
杨无失知他性子极扭,不肯在旁人面前落下一滴眼泪,转言道,“这个帕子是你的东西,不能当做我的信物,你且随我来,我再挑一件东西给你。”
只见他在包裹里一顿翻看,找出一个碧珠红丝的剑穗出来。这件饰物若说是玉佩,坠子又太小;若说是剑穗,又太贵重。
陈器奇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古怪物什?”
杨无失心中颇有自豪之意,“两年前我在汉中时见义勇为,那人见我如此豪气仗义,送了我这个剑穗当做回礼。只不过我从来不佩剑,一直都没有用的上。”
“你不使剑但他仍送你剑穗,这剑穗的由头想必很特殊了,怎么又能随随便便给了我?”
“我如何随便了?不耍剑的人要了这玉剑穗也是无用,还不如给了你,时不时也能佩着。”
陈器犹豫了片刻,伸手去接,“那好罢,我就先收管着。”便要把那手帕和玉剑穗一齐收入衣袖中,忽见他身形一顿,“啊呀”一声,杨无失问,“怎的啦?这剑穗太贵重,把你手臂压断了不成?”
“不是。”陈器轻轻摇了摇头,无意和他斗嘴,“我瞧着这玉坠子和素手帕,突然觉得奇了。”陈器走到桌前,将剑穗和手帕一左一右放在桌子上,道,“陈器是我十二岁之后的名字,我还有另一个名字的。”
杨无失闻言,好奇心显,“你从前叫什么名字?”
陈器在嘴前比了一个乂字,“你要答应我,绝不把我的名字说给第三个人听。”
“这是自然!事关你性命,我怎能随便说给别人?纵然是师叔师祖来问,我也不告诉。”
陈器心中想到:“掌门师祖是我家世交,自然知道我的姓名,这倒是不用你许诺。你待我一片真挚,为人忠义,告诉了你,我也无须自忧。”
掌门书房时时会有人进出,陈器怕隔墙有耳,勾勾手指,叫他附耳来听。
杨无失心领神会,将耳朵凑过去,只听陈器小小的说了一声,
“师兄,我叫陈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