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花悄悄在一片绿意盈盈的草丛中冒了头。孔月附身闻了闻,摘了两支插入瓶中,又倒了一些水。
“姐,你瞧。好看不?”孔月进屋摆弄着花瓶内的迎春花。
孔婉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撑着,侧身半卧着:“嗯,好漂亮。不过呀,你那匣子里的枯叶好像更好看的。也不见你舍得摆出来点。”
孔月摆摆手:“那是我的宝贝,才不呢。”说罢坐在案前,磨了墨,准备今日的默书。
这边阳光刚刚从窗棂照到桌案前。念安兰的丫头小六就打了帘子进来,孔婉老远听到脚步,又闭眼躺了下去。
小六轻脚迈进大门,看着还是苍白面色的孔婉,悄声问道:“孔月,你姐怎样了?”
孔月搁了笔,眉间不展,摇头道:“还是不行。药能吃下,稀汤吃多少吐多少。”
小六亦愁眉,叹了口气:“哎,这大冬日的。最怕就是着凉,你说你姐这。你好生照顾着。念姑娘说药材要是不够了,只管问我们要。”
孔月听得,有些羞愧有些不忍,只道:“知道了,让她放心吧。只是莺娘那里?”
“莺娘你不必管,念姑娘自会去回。好生养着吧。我先走了。”说着又充满同情的瞧了眼孔婉才离开。
确定小六已经离开。孔婉睁了眼,对孔月道:“念安兰是好人啊。”
孔月拿起笔:“姐,刚我都不好意思对小六撒谎。念姐姐是真心关心你。”
孔婉坐了起来,拿迎枕靠着,笑道:“月儿,你不懂。等你大些就明白了。”
孔月有些微气,低了头,没让孔婉瞧见。今日的书要赶紧的默完才行。那边孔婉又起身补补妆,如何让自己显得苍白,至于药,全部倒入了花盆里。这样,就可以继续装病。
孔婉嘴角微微笑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想着百里之外的贾良才。也只有装病,才能退却了其他所有人,她是属于贾良才的,这次他回京,就是与家中长辈商议迎娶自己之事。所以,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就算自己真的病了,也是愿意的。
“姐,你可知凤求凰?”孔月突然问道。
如今她默书的速度极快,五日一本就可写完,字体写的比原先更好。如今书肆给的三两,当然了,莺娘照旧给孔月一钱,孔月也不在乎多出来的一钱。
“当然知道。不是曲子吗?”孔婉反问道。
孔月吹开了最后默写的一页,才轻轻合上书,放到桌角。深深吸了口气,搬了案前的椅子至床头。
“姐,凤求凰的故事前面你我都知,那后面的《白头吟》呢?”孔月语气伸长道。
孔婉一手拉过孔月的手,另一手拍着她的手背,笑道:“月儿,你想多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已经答应我回京与父母商议此事。你我只用静等好了。且我那一盒子的首饰啊,就当咱俩的嫁妆了。贾府有银子,够赎咱俩。”
孔月低头半晌不语,孔婉只当她年纪小,害羞了“放心吧,以后你我姐妹俩共侍一夫,总不比外面那些人争风吃醋的强,你别怕。”
“姐,我不是怕。”孔月抬起头,冷静的出奇,慢慢道:“那父亲的仇怎么办?当年贾府在知道父亲入狱后是怎么做的,往后呢,他不可能会帮咱们报仇的。”
孔婉刷一下脸色就真的白了,如同刚扑上的白色妆粉:“月儿!你怎么还这么固执!”
孔月抽回了手,眼中含了盈光,坚定道:“姐,从知道父亲冤死的那一刻起,我就赌誓,此生可以不嫁,可以不好好活,但必须为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