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若道:“定是杨逍旧部,不忿他死前曾被我所伤,明面上装作惟白青法王和五散人马首是瞻,实则暗地里下这种黑手。竟然如此龌蹉!说起来,这次倒是我连累你了。”
殷离道:“他们若真是有本事,就不该造谣,就该真个把人送进来。这样我们就满口莫辩了。”
殷离又想了一想,突然说道:“周姊姊,我说出来你莫怪。其实我倒盼着有这么一个人。我们便先不杀他,姐妹两个一起嫁给他,之后让他在洞房花烛夜猝死而亡,我们两个便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如何?这样我爹也再不会逼着我出嫁了!”
周芷若听她如是说,顿觉哭笑不得,道:“你现在不就和我在一起吗,何必多此一举,想出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殷离叹了口气道:“你是不知道,我爹总想着逼我出嫁,还想着算计你,让你嫁给他那不成器的儿子。”
周芷若笑道:“嫁与不嫁,自然是我们自己做主的。我们武功这么高,难道我们不从,他还能逼着我们坐上花轿吗?”
殷离一面大声叹着气,一面拉着周芷若的手,正想说些什么,突然间,见周芷若脸色一变,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人心意相通,皆摒神静气,就听见一阵极低的呻.吟声从浴桶旁边厚厚的积雪中传来。
殷离神色大变,握住周芷若的手都在发抖,周芷若用掌风扫开几层积雪,这才发现,积雪下竟然有一个能容纳一人的小洞,洞中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蜷缩成一团,脸色铁青,呼吸微弱。周芷若探过他脉搏,方知此人只是受了轻伤,只是被人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
当下周芷若和殷离对望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家的计策:藏这么一个人在雪洞中,两女和王难姑自然发现不了,以王难姑的要强脾气,自然吃不得这个哑巴亏,必然要拉着人分证,彼时被人发现这个雪洞,两女就算浑身是嘴,只怕也洗不清了。
周芷若望着雪洞中的青年,脸上阴晴不定,她可不想因为这一点节外生枝,毁了自己的大计。正待杀人灭口、永绝后患之时,殷离早已拉住她的手,幽幽道:“姐姐,他受了伤,横竖也活不成了。不如,便索性嫁了他,让他在新婚之夜死去,我们永远在一起可好?”
周芷若听着她疯言疯语,不得已低声斥道:“你疯了!”
殷离委屈道:“姐姐,难道你心中有人,不愿和阿离在一起吗?”
周芷若望着殷离,只觉得她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眼中闪着极明亮的光彩,夹杂着忐忑不安和期待,因自己迟迟不肯回答,那份光彩便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一时间,场中静的呼吸可闻。
正在这时,雪洞中那青年突然又呻.吟了一声道:“两位姑娘,我韩林儿对天发誓,若看见半点不该看的东西,情愿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但求两位姑娘手下留情,留我一条命。”
殷离见周芷若默不作声拒绝了自己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绝妙办法,心中正觉得委屈,听雪洞青年如是说,冷笑一声,道:“你倒是贪生怕死,你倒说说看,留你一条狗命做什么?”说罢,恼羞成怒,一掌就要往雪洞青年的天灵盖劈下!
这次却是周芷若眼疾手快,拦住了她。周芷若目光闪动,问那雪洞青年道:“等等,你方才说,你叫甚么名字?”
韩林儿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慌忙低下头去,将眼睛望向别处,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叫韩林儿,我……也是明教中人,我……是被歹人打伤,送到……这里来的。我……真的……甚么也没看见,我……罪该万死,不该冒犯……冒犯两位姑娘……”
“韩林儿,”周芷若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道,“可是韩山童的儿子韩林儿?”
殷离“呀”了一声,显然,她这些年跟着周芷若,于战报也听说了不少,知道韩山童是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人的首脑,这些年来连败元兵,威名赫赫。
韩林儿听周芷若这么说,颇感意外,他仍然低着头不敢看两人,言语里却自然而然多了几分惊喜:“姑娘也听说过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