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有心照拂峨眉派诸人,是以行得慢了些,待到赶赴码头处,才发现几艘大船尽数开走。
张无忌惊道:“想不到武林人心险恶,如此可该如何是好?”
宋青书喃喃道:“周姑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宋远桥瞪了他一眼:“她只怕暗通元兵,方才我们皆是看的清清楚楚,只怕早离开了。青书你何必挂怀?糊涂啊糊涂!”
张三丰却大笑道:“无忌切莫惊慌,老道是有意不坐赵姑娘安排的船只,不领受她这份情。至于周姑娘,青书你也莫要气馁,老道冷眼旁观,周姑娘决计不是甘心和元人同流合污之辈。只是咱们如何离开此处,却要仰仗明教相助了,是也不是,韦蝠王?”
他这番话说出,就连宋远桥、俞莲舟这般武功绝高之人,也不免奇怪。突然之间,一声长笑自几十步外发出,一条如轻烟、如鬼魅般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却正是青翼蝠王韦一笑。
韦一笑长笑声中,躬身向张三丰行礼,道:“真人神机妙算,韦一笑自叹不如。不敢瞒真人,早在登岛之时,我家周教主便说此处易攻难守,恐元兵暗中设计,一网打尽。于是五行旗早有布置,暗中清理了一片山头,请武当派和峨眉派的朋友们安坐,但看我明教义军如何水战蒙古兵!”
众人站在高处,凝神细观。只见元兵果然如时发动炮火攻势,君山之上,但凡暗中有火药□□埋伏之处,无不天昏地暗,一派狼藉。亏得明教厚土旗暗中清理出一块空地,供众人暂驻,便有炮火落于此处,众人仗着轻功,自能堪堪避开,虽然难免灰头土脸,却终无大碍。
而洞庭湖茫茫水面上,十数艘明教义军大船飞速驶来,另有小船无数,将元人大船紧紧围住。元兵骑兵骁勇,却不善水战,欺负欺负不懂兵法的武林人士还可以,面对训练有素的五行旗精锐和明教义军,却慌了手脚。又有洪水旗中精通水性者,暗中跳下水去,仗着水性好,用斧头凿子凿那元兵大船。
鏖战半日,鲜血染红了洞庭湖一片水面,却是明教义军大胜,这才调遣船只,赶赴君山岛,将山上滞留的众人一并接走。
夜间,韦一笑和彭莹玉等人沉着脸,听五行旗汇报情况,遍寻不到周芷若,未免惊慌。
厚土旗掌旗使颜垣道:“属下已派人探明那地道,那地道连着洞庭湖,地道之中,皆搜寻过一遍,踪迹全无。”
韦一笑点点头,吩咐他退下了。
私下里,殷离忧心忡忡:“只恐芷若姐姐武功高明,论阴谋诡计却不是王保保那厮的对手。”她亲眼所见周芷若遭到王保保暗算,两人一起沉入地道,她飞奔而至,却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她消失了踪影。
彭莹玉心中惴惴不安,却笑着安抚道:“芷若一向顾全大局,刚中带柔,只要王保保不杀她,一切尚有转机。”
殷离品味这话里话外的滋味,突然间就悟了他言中未尽之意,竟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不信!我不信!”
说不得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众人心中皆想,周芷若不慎中敌人暗算,是他们几个皆看到的事情,只恨救援不及。而以蒙古人之无耻,周芷若之美色,接下来发生何事,可想而知。只盼着周芷若能忍辱负重,手刃了仇人,否则,明教这次丢人丢大发了。就连彭莹玉也暗中想,当初一力主张周芷若为教主,是否妥当。若是教主是男子,岂不少了许多是非?
在岳阳城的另一处所在,张三丰却在听张松溪汇报:“除了峨眉、丐帮、明教、武当这些留守君山到最后的门派外,其余的江湖各大门派,多多少少都有损伤,想是乘坐大船逃离之时,慌不择路,不辨方向,被元兵击沉了两艘船所至。君山盛会,想不到却是武林浩劫,实是少林派成昆和丐帮陈友谅跟汝阳王府暗中勾结,以谢逊和屠龙刀为诱饵,定下来的毒计。汝阳王府的赵姑娘,只怕也是帮凶。若非她送来几艘大船,单有明教五行旗周济,中原武林也不至于损失惨重。”
莫声谷听张松溪这般说,却是急了,忙着说道:“四哥,四哥之言,小弟却不敢苟同。小弟对赵敏也没什么好印象,不喜无忌和她结交,但这次赵敏却是一片好心……”
原来,此时武当派掌门人之争已臻白热化阶段,莫声谷只恐因赵敏之事,连累了俞莲舟,更何况他冷眼旁观,赵敏确实有献媚之意,无不利于武当之心,故而竭力辩白,倒不是为赵敏一人之故了。
张三丰微笑道:“这个老道自然知道。只是以老道冷眼观之,赵姑娘固然有向武当示好之意,投靠之心,然处处皆不妥帖,分明早知内情,却不坦然相告,偏偏等到危急关头,方来卖好。这般心机,老道颇不喜欢。相比之下,明教周教主却是顾全大局,虑事妥当。听闻周教主未婚夫早夭,老道却有意,以本门弟子配她,成就联盟之事,通力合作,共抗暴元。青书,无忌,你们意下如何?”
然而,众人遍寻之下,却不见张无忌的下落,不觉大惊。
直至一天以后,才从张无忌房中寻出一撮黄毛,还有一封字体娟秀的书信:“洞庭湖中,一叶孤舟。王盘山岛,可堪同游?”众人便是猜也猜得到,正是赵敏的笔迹。
正在这时,小道童清风突然面色古怪,前来报说:“明教教主兼峨眉派掌门周姑娘来了!”
场中诸人,从张三丰到宋青书,无不惊讶,暗想:她是如何回来的?这一日一夜,究竟遭遇了什么?心中各自都有些猜测,却不及细想。
张三丰倒也不拿架子,亲自出迎,将周芷若迎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