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武林中的一场盛会,天下人无有不乐见其成的。婚期正日尚未到,已有各路群豪携了贺礼赶赴汉阳。当下汉阳城中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王难姑忙得脚不沾地,先是想起从王盘山上拓下来的张无忌之父张翠山手书的倚天屠龙功尚未绣好,需催着绣娘快些赶工,又想起峨眉诸女的贺礼尚未同周芷若过目,突然武当诸侠前来,捧着武当派的各种高深武功秘籍,王难姑知道此事非得唤周芷若亲自出面来迎接方妥当,实在忙不过来,便唤殷离道:“还不快将你周姐姐叫出来!就说她朝思墓想的武当派秘籍到了!”
殷离正没精打采地趴在房子屋檐上晒太阳,闻言有气无力地说道:“胡说!周姐姐的九阴九阳,乾坤大挪移,哪本比武当派秘籍逊色?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还是她讲与我听的。若不是你们非逼着她嫁人……”
王难姑笑了:“世间女子焉有不嫁人的?少来夫妻老来伴,图的是有个人说话。何况那张无忌也不算十分辱没她了。你周姐姐倒是个聪明人。”
殷离撇嘴道:“论武功,容貌,张无忌哪里能比得上我?我还会做一手好菜哩!偏他是个男人,便被武当张老道和谢法王捧得像个凤凰蛋一般。”
王难姑无奈笑道:“你也知道你是个女人。女人和女人在一起,这怎么像话?少不得你也是要择个夫婿出嫁的。不若等你父亲、爷爷来了,由我出面,问过他们的意思,将你许配给武当的宋青书如何?”
殷离先是老大不情愿,口中嘟囔着宋青书算什么东西,他一心想着周姐姐,又不是她殷离。突然间就眼前一亮,问王难姑道:“周姐姐嫁人之后,是否也在武当山中居住?若是如此,我嫁给宋青书那倒也没什么。只是做夫妻生娃娃,那却万万不能。嗯,既然如此,我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就不禁他纳妾了,但万万不可再打我周姐姐的主意!”
王难姑听她说的全是糊涂话,有心提点她,武当派既然同意在汉阳设婚宴,便是同意张无忌入赘的意思,便是婚后,周芷若又岂能居于武当山上?但转念一想,由着她胡思乱想去,横竖等到周芷若婚后,她自会慢慢明白过来,只怕到时候就不闹了。于是笑道:“这个自是从长计议。只是你若不快去通报你周姐姐,武当派的大侠们怕是等急了。将来若叫旁人知道你如此对待夫家的人,却是你的大不是了。”
殷离歪头想了想:“宋青书还是不好,他是武当未来掌门,不好随意拿捏、不若我求一求张真人,将我和他门下哪个道童凑做一对。想来便是对他打骂几句,料无大碍。”
王难姑听她说得越发离谱,忙催促道:“你还不快去!”
殷离拍拍手,从屋顶上跳下来,自顾自去了。刚刚绕过一座大房子,穿过一重院落,突然听到身后风声起,轻轻一侧身,便将一只飞镖接在手里。
殷离冷笑一声道:“何方宵小,敢在姑奶□□上动土?有本事就出来!”
便见到旁边花树绿萝一阵异响,从中走出一个身穿青色衫裙的女子来,目若秋水,面似玫瑰,却难掩憔悴之色,正是赵敏。
殷离奇道:“怎地是你?”顿了顿又道:“怎地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敢来?难道你还想抢婚不成?”
赵敏闻言嫣然一笑,道:“这是你周姐姐说的,对不对?只是我如今怎敢再抢婚,你周姐姐武功这么高,只怕再抢婚的话,还有什么人能挡得住她,恐怕我不是肩膀上被戳五个血窟窿,而是直接魂飞魄散、一命呜呼了吧。”
殷离却不明白五个血窟窿的典故,不过她也没想着要弄明白,只是大声说道:“既然如此,你怎还敢来?”
赵敏又是一笑,压低声音道:“殷姑娘,我却是为你而来。”
殷离怒道:“你一向假惺惺的不怀好意,除了张无忌那小子,你关心过哪个人?为了张无忌,你连父亲兄长都不要了!”
赵敏便幽幽叹了一口气:“是,我为了他,何止连父亲兄长都不要?想来你也知道,前些年蒙古皇帝昏庸无道,误信奸臣之言,自毁长城,罗列了一大堆罪名,将我父亲给罢免了官职。父亲郁闷难言,缠绵病榻,终于在去年撒手人寰……”
殷离截断她的话道:“也不能算全然是罗列罪名了。自毁长城?哼,这个自然。罗列罪名,嘿嘿,这个倒未必。论起草菅人命来,你父亲和其他的蒙古鞑子都是一路货色,从未将汉人的性命当性命,活该被鞑子皇帝猜疑!狗咬狗而已。还有,其他的罪名不好说,放纵女儿暗中资敌,这条总逃不过吧。站在汉人的立场上,我要多谢你为了卖好武当山,暗算了你的兄长。可若站在国家立场上,你这样做,便是蒙奸!我们汉人是最讲究民族气节的,你身为郡主之尊,蒙古供奉你多年,不思回馈,却在暗中使坏,凉薄之至,天理难容!你说你愿随张无忌做个汉人,可汉人怎敢收留你这样的凉薄之人?”
赵敏被殷离说的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半晌才道:“我的品性如何,不消你评判。哪怕天下人都骂我、负我,唯有张无忌一人愿意体谅我,与我结为夫妇,便是胜者。”
殷离道:“如今是张无忌太师父和义父亲自求亲,张无忌那小子也整日里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心中全然没有你的位置,他哪里体谅你,愿意与你结为夫妇了?好不知羞!”
赵敏微笑道:“是与不是,一试便知。此事却需要殷姑娘你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