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宇文直是皇上的同母弟,和宇文达他们关系也还不错,虽然明面上是宇文护势力的人,但私底下其实还在和皇上互通有无。冯如吟在端茶倒水时无意听见了这些信息,但也只是一如往常般乖巧侍候在旁——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有代王殿下保住了地位,她才有出头之日。
这天,冯如吟借着采购物资的由头出了卫国公府。她心情极好,在买完清单上罗列的东西后又去街边随意转悠,寻思着给自己买根新发簪。然而她还没看到合心意的发簪,就路过了一个算命摊位。
一个看起来盲人模样的老头坐在幡后,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慢捋自己的胡须,神态自若,倒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姑娘停下脚步许久,是想来算一算吗?”老头突然开口,呵呵笑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冯如吟警惕地眯了眯眼。
“老朽虽然眼睛看不见喽,但耳朵还是很好的。”他从容地捋胡须,“姑娘的脚步轻快,不似一般男子,而且头上饰物随风而动的声音,也说明了你是女子。”
“你还观察挺仔细。”
“那姑娘要算一命吗?”老头笑道,“老朽算了几十年的卦,今日遇到姑娘即是缘分,若你想算卦,老朽便算上一算,不准的话,姑娘不付钱就是了。”
冯如吟歪着脑袋想了想,她本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确实心里高兴。万一算出她有做代王妃的命,那不更是喜事吗。思及此,她索性坐到老头面前的木凳上。
老头听到她落座的声音,又道:“姑娘可还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
“……”
冯如吟皱了皱眉,她哪里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那对穷酸夫妻可没指望她活下来。
但把她从河里捞上来的婶婶隐约和她提过捞起她的日子,她回想了片刻,说了自己被捡起来的大致时间。
老头听罢顿了顿,又问:“姑娘此前可是生活在蒲州城北面的村落里?”
冯如吟应了一声,心里却是一惊。她本来只是想算来玩玩,没想到老头连她生活在哪里都推出来了,看来他可能真的精通此道。
“你还算出了什么?”
“姑娘……”老头动了动手指,眉头皱得很紧,“你听老朽一声劝,有些东西莫要强求,安稳度日就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冯如吟的语气有些急促,“你快把你算出来的告诉我。”
“莲花生在淤泥中,但不蔓不枝,若能做到不染尘埃,自能绽放光华。”老头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强作镇定,苦口婆心地劝导如吟,“你一定要铭记这一点……”
冯如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是还想赚钱,就告诉我,我到底有没有富贵命?”
她焦急地盯着老头,见老头沉默片刻后缓缓点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的富贵命非常人可企及,”老头说,“但是,百年一遇的富贵命,也需要极强的命格才能承受。”
“行了,不要再说些有的没的了。”冯如吟从荷包里掏出铜板递到桌子上,低声说,“今天你算我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知道吗?”
“老朽从未把客人的私事透露给他人过。”老头摇了摇头,并未因赚了一笔而舒展眉头,反倒满脸忧愁。
冯如吟轻哼一声,又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不管怎么说,看来自己真的有富贵命。至于老头那些奇怪的话,随他怎么说吧,她这么多年都摸爬滚打过来了,还有什么事应付不了啊。
常人难以企及的富贵……她倒要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
待冯如吟走远,老头一边将桌上的铜钱收入囊中,一边低声叹息。
“命如浮萍心比天,自断根脉水难收……老朽今天,宁愿没有算过这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