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昭在这期间,跟远在广州的赵燕通了气,对方激动的不行,要不是那边走不开,肯定要坐着火车杀回来,不过这也让赵燕更有干劲了,没有什么比两处都开花更具有诱惑力。
陆明洲在大陆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陪着夏昭昭去敲定了建厂所需地皮和各项事宜。
夏昭昭在这些事情就是青瓜蛋子什么都不懂,但有他这位大佬在旁提醒,倒也办得有模有样,而且她本身悟性就高,许多事情都能举一反三,而陆明洲也在很用心教她,半个月的时间,夏昭昭进步飞快。
陆明洲临走前,摸着她的脸颊,轻轻掐了掐,“昭宝,再教你一个,穷乡僻壤之地要想富庶起来,就要先修路,只有大道才能通天。”
夏昭昭没懂,直到有天运送板料的货车陷在泥坑里时,她才明白陆明洲那句话的含义。
她先前只考虑了建厂的成本,原材料的差价,却忘记了运输成本。
河口县只有一条主路铺了柏油,别的都是沙土路,乡下更是条条泥土路,这些路晴天时走车没有问题,可一旦遇到雨雪天,那问题可就大了。
夏昭昭咬着冰棍琢磨了半天,拿着笔写写画画,最后揣着本子直奔县政|府。
修路这种造福老百姓的事情,当然是要政|府牵头来办啊。
县领导一听要修路,当即摇头,直说修路浪费钱,还不如攒攒修个好的火车站。
夏昭昭也不慌,拿出准备好的草稿纸,开始自己的游说工作。
一连游说了两个月,还时不时把港城街道照片拍在领导跟前,只不过等到厂子建成,领导还是没有松口。
这在夏昭昭意料之中,没关系,见了兔子撒鹰的道理她懂。
等领导们看见了修路带来的便利和好处,自然就会主动去修!
厂子落成后,夏昭昭定的机器也到了,随着机器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老熟人——Gerain。
Gerain是捏着鼻子下的车,见到夏昭昭后,白眼快要翻上天了,直说她是祸国妖姬,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被BOSS发配边疆。
夏昭昭幸灾乐祸,“那你就当援疆了,可得好好表现,不然就给你在这里娶老婆,叫你以后都回不去。”
这话可算是吓唬到了黄皮白瓤的Gerain,顿时也不拿乔了,只想赶紧帮着夏昭昭把厂子步入正轨,自己好赶紧回到空气香甜的港城。
其实Gerain会被派来是陆明洲一早就决定好的,他不放心留夏昭昭一人在这里开垦,自己又没办法久留,只能找个人来帮她,最终他选定了Gerain。
Gerain这些年在他身边历练,不说多么老练也能独挡一面,主要他这人刀子嘴豆腐心,没坏心眼,比较适合留在夏昭昭身边。
夏昭昭开始是拒绝的,毕竟人家在港城呆的好好的,猛地被调到这么个穷乡僻壤,落差这么大,这谁受得了啊?
但陆明洲很坚持,让Gerain来帮她是其一,其二是因为Gerain的爷爷求到他这里,想让Gerain能在祖辈曾经为之流血的土地上找回属于自己的根。
这也是当初陆明洲会带着Gerain屡次到广州的原因。
夏昭昭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一层关系后就同意了让Gerain来帮自己。
Gerain就这么被逼无奈来到了河口县。
他发誓,从未见过如此落后的地方。
感觉天都塌了。
但渐渐地,Gerain就没工夫伤春悲秋了,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老天爷,怎么在大陆上班没有星期天?
夏昭昭的纺织厂就叫棠三彩纺织工厂。
厂子不算大,但因为设备都是最先进的,产出的量比县里的纺织厂还要高。
其实当初夏昭昭要建纺织厂,县纺织厂的厂长就不同意,多次来县政|府抗|议,只可惜县里这位新来的一把手不买账,还乐呵呵宽慰,这种私人纺织厂是小规模的,不会影响县纺织厂的生意。
其实一把手在摸清县纺织厂的实际经营情况后早就憋着一把火。
县纺织厂安于现状不求进步,县里多次催促改进,都被打哈哈混过去,眼见隔壁县的纺织厂改良设备增大产量,而他们这边的还在撕着老黄历过日子,一把手在得知有人要开办民营纺织厂后,根本没多做犹豫,就拍板同意下来。
没有竞争就不会进步。
只要这厂是健在河口县内,那是国企还是民营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在给河口县创收!
果然,夏昭昭没让一把手失望,投入生产后的纺织厂一个月的产量就超过了县纺织厂的两倍,这些布料都运去了广州,一小批是以成本价运进了棠三彩服装厂,大头则是进入了布料市场。
不出夏昭昭所料,这批布料极受欢迎,很快纺织厂就收到了广州大大小小服装厂布料行的订单。
有了第一笔钱,夏昭昭立马购买材料把厂门口的路给修了。
Gerain纳闷,“你就修这一小段路有什么用,那些车子开出去还是要走泥巴路。”
夏昭昭笑得意味深长,“这哪是一小段路,这是抛砖引玉的砖。”
等路修好后,夏昭昭特意选择在一个下过雨的午后请一把手和其他领导到厂参观指导。
一把手的自行车骑到铺着柏油的新路时脸色都变了。
这时一辆货车迎面驶来,众人纷纷避让。
一把手扶着自行车,目送那货车远去,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这天过后,县里就拨款修路,但因为资金有限,路是一段一段修,可就是这一段段拼成的柏油路,带着河口县最先成为省里脱贫致富的县城。
在这之后的两年里,棠三彩纺织厂逐渐成为了纺织业黑马,多次生产出新款布料,成为了行业内耳熟能详的品牌。
她每天都会跟陆明洲电话,有时还会互相写信。
她有时会随信放上一朵窗台刚开的月季花,有时则是麦收时捡到的一穗麦子,或是闲情逸致时画得风景,总想把身边的美好分享给他。
他则会用英文写下一段段优美的诗歌倾诉思念,当然还要喷上她喜欢的香水,味道之浓,好些天都不会消散,就像是他从信里蹦了出来拥抱着她。
只是他们没能再见面,因为陆家老爷子突然病逝,陆氏内部发生动乱,需要他这位继承者坐镇处理。
时间一晃进入了1988。
这年因为国家试图通过市场化改革将商品价格完全交由市场调节。这一举措本质上是对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尝试。然而,由于经济基础薄弱,市场机制尚不完善,此次改革导致物价飞涨,物资短缺,引发了严重的社会经济动荡。
也是在这一年,棠三彩纺织厂迎来了新机遇。
夏昭昭这两年里一直在进行技术革新,掐着这个时间点面向市场推出了涤棉混纺的新款的确良,布料因为加入了纯棉中和,改良了的确良不透气的缺点,很快就因为耐造好洗价格低一举成为老百姓最爱的布料。
棠三彩纺织厂也以最短的时间成为了行业巨头之一,而河口县也因为连续翻番的财报被省里单独点名表演,如今一把手走路都带风,看夏昭昭的眼神比看自家闺女都亲,多次想给她介绍对象,都被她以有结婚对象搪塞了过去。
其实不单单是一把手想给她说媒,许多媒人都盯上了她这个香饽饽,毕竟这可是金凤凰啊,手里面攥着一个那么赚钱的纺织厂,谁不想把财神爷娶回家?
只可惜媒人压根说不动她,那些个年轻男人也没办法打动她。
渐渐就流传出了她其实是港城富商的小老婆,不然怎么有钱开厂?
随着风言风语越穿越严重,厂里的人就开始有意无意提醒,他们熟悉自家厂长,知道她是位拼命三娘,哪个富商小老婆会放着好日子不过,隔着人天天铁人熬着。
夏昭昭一开始没在意,但被提醒多了,也有些烦了,索性她也有些想那人了,就跟Gerain交代了一下,坐上火车去了广州。
她在广州待了两周,等到签证办好,提着行李箱踏上了开往港城的轮船。
这一次,她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