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梅汤只用五文钱,和津味楼的相比要实惠许多,吃饱喝足的食客正是懈怠,里面放了陈皮帮助消化。
端上桌时,颜色鲜艳,缀了桂花,还有淡淡香气的酸梅汤很快引起食客的注意,两边一对比。
哟,差了整整十文钱。
不就多了两块冰嘛,他瞧欲满楼的酸梅汤也是冰的,拿起这碗都要硌手,一看就是放在冰块里面的。
谁说冰块只能放汤里了,里面还有花还有梅子,颜色也比津味楼的好看,哪个更值一眼就能分辨。
代言人裴攸桌前的盘子换成了碗,青色花边配着紫红色的汤汁,手里拿着毛笔,犹如惊鸿。
苏眠雪挽起衣袖,将他写得字拿起观赏,的确不错。
行云流水,矫若惊龙。
熬了满满一锅的汤很快便没了影,女郎们见裴攸喝,一边欣赏美色,一边在心里头早早想了一番滋味。
裴攸写完字,揉着泛酸的手腕,拿起碗喝完了剩下的酸梅汤,他这碗没有冰镇过,比起中午上了不少心。
有点苦,但苦味很快被酸味压了下去,从舌根到整个口腔,都侵了甘草和桂花的甜,梅子和桂花的香气相辅,花香味并不浓烈,相反是梅子更压桂花两分。
“阿雪,我想了想,你需要我的名气来引客,”裴攸指着二楼的女郎,“大周如今繁盛重文,景乡镇地处江南,属于淮州一带,但崇尚学子书生的风气并不在轻,甚至更重。”
裴攸声音轻而平淡,苏眠雪认真想了想,他好像对待什么事都是这副模样。
唯一一次,还是上次贾三到苏记小馆里闹事,被贾三打了一拳。
任谁没有一点情绪,不过是有人善于伪装,有人浮于表面。
“所以你想去读书,考功名。”她说。
裴攸面上有一丝的破碎,抽动着嘴角,声音小了几个调:“嗯。”
“这不是为了欲满楼吗。”
“你若是为了自己而去考取功名,我无责去限制你,但莫要说是为了欲满楼这等话。”苏眠雪站得挺直,立在他身边,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李大牛一个码头卸货工都有建功立业的心思,裴攸写得一手好字,还会认字,他想参加春闱并不奇怪。
裴攸淡淡:“我会错了你的意。”
苏眠雪不是一个犟种,也不是认定了一个理就要往里头死命钻,她承了原主为数不多的记忆,能识得几个字,也能和他们顺畅地讲两句话。
要是和她耍什么心眼,她站在这已经够累,弯弯绕绕的话不想听,拐弯抹角的试探不想搭理,也没有戳破裴攸的心思。
只道:“这些日子你留在楼里赚得钱已经够多,以你的能力就是那样我,没有欲满楼也能过得好,上次的钱就当你还了药钱,若想走,我也不会强将你留下。”
裴攸脸色微红,指尖发颤,恼怒于苏眠雪说得话太重,或许是不留情面。
“我并非这个意思。”
他不记得事,只知道自己的名儿,至于他的仇人是谁,为何会到这来一概不知。
苏眠雪不喜欢十句话里都在试探,非要拿什么利益绑上,两人之间才能敞开了话。
有什么事就不能直接张口了说,非要她去权衡利弊,去抉择么。
眼看已近酉时,只见残阳,暮色浴群山。
苏眠雪懈去一身重,由着他在纸上胡乱画着,寻了一处角落坐下歇息。
……
“哎呦,欲满楼的东西下了毒,吃了之后,我这肚子呀!就一直疼,一直疼,喝了药也没有用!”
“欲满楼的食物有毒?怎么会呢,欲满楼的东家是从前在南桥边上的苏记,便是那家门前有棵大树,路陡偏僻,临着淮河藏在巷子里的那家,一直都好好着,怎么会店做大了,突然就坏了呢。”
二十五上下,衣着朴素的妇人跪坐在欲满楼门前,哭声凄切,怀里是四五岁上下的孩子。
“我可怜的孩子,还不是听说这家酒楼名声远扬,今儿还卖什么冰,中午吃过之后,就一直吃不下饭,没过一会肚子就疼得要紧。若非小宝坚持不下去,我能来闹吗?”
妇人哭得凄惨,听了这话的人都摸着自己的肚子,其中有一人道:“感觉是有些疼。”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人都喊着肚子疼。
他们闹得动静不小,小二探头一看,快着步子通报:“东家,不好了,屋外有人围着闹事,说吃了我们家的东西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