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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潇一如既往止步在下午的这一关卡,明日便是决定胜负的时候。
除了一开始的热闹,后来没有百姓愿意在这些事上费时间。
所有的不公通通咽下去,他都走了十几遭,心性早被磨练干净。若说一开始的失意,后来的不服,现在的认命,好像都是已经规定好的。
拿银子打通的走在前头,迎个门面。安王安排好的人走到最后,几人里分个胜负,作为心腹远赴那长安,都是利益在里头。
还有什么好去顶撞的,到最后只是自己一身伤讨不到半点好。
他意外的是苏眠雪竟会做御膳,那山海兜是宫廷御膳,只是礼官不识货,要他来选,他是安王定会拉拢苏眠雪,等到来年将小姑娘送去。
台潇自嘲笑笑,找到苏眠雪住得客栈,没见到她,见到了怀里抱着东西的裴攸。
鹅黄色的料子靓丽灵动,台潇递过钱袋里的五百两银票。
“给那丫头的,一年来一次也不容易,清河城里样样都贵,买些东西带回去,莫让丫头委屈了自己。”
台潇路赶,不给裴攸说话的机会便已离开。
来时的路觉得太快,还没能看清路上的风光,但在这所经历的,回想之后又觉得可笑。
店小二送来的菜依旧一个样,一道清炒菜心,一道干菜扣肉。
凉意席卷而来,吹着有些年头的老旧窗户吱呀作响,苏眠雪靠在窗户边,底下有卖桂花糕的铺子,香甜的气味止不住往鼻子里头钻。
三十文一份的桂花糕远远望过去就知道那又香又甜的味道,上面还浇了一层红糖水。
她舔了舔唇,被桂花糕勾起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唤不停。
桌上的青菜和肉起了油脂,看起来一点食欲都没。
菜是中午送来的,店小二本来要进来收碗,但见她一口未动便留下来。
苏眠雪来到这之前也才二十岁,她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要说最大的抉择,便是她父亲想要她做一名厨师,承他的衣钵。
她不喜欢当厨师,她不喜欢被某样东西掬着,就是选择,也该去选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
来到这儿之后,刺绣和做菜比起来,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她有几分天赋在身上,也懂得一些做菜的技巧。
不知过了多久,晚霞残缺,店小二挂上明烛,火光昏暗,桌上的菜又换了一遍。
裴攸走进来,将东西放在她面前,见桌上饭菜未动,拿出手里的糕点摊在桌上。
雪白掺着橘黄色花碎的糕点散着香甜的气味,上面浇了红糖,是底下的那家。饿久了的肚子又开始“咕咕”抗议。
苏眠雪捂着小腹,往下压了下,止住抗议的肚子,拿起一块桂花糕含在嘴里。
桂花糕香甜可口,滋润松软,和她想得是一样的。浓郁的桂花清香彻底勾起了最后的防线,丝丝缕缕的绵密在唇间缠绵,晕开舌尖细腻的清甜。她喝了水润喉咽下口中的糕点。
肚子被填饱了,放在桌上一角的是收拾好的包裹。
室内静谧无声,苏眠雪从一开始的激动,失望,到最后的无波,一切都是平静的度过,没有一点儿声音。
“难受就说出来,我说过,这只是我们去长安的一条捷径,捷径走不了,我们就换一条路,踏踏实实的走过去。”
苏眠雪有时候过于较真,像是认定了某一件事的孩子,非要去讨究这件事的对与错。
但她又不会说,她会自己慢慢的想,然后从屋子里出来。
“不公平就是不公平,既然是看银子来排名序的,何必再昭淮州的厨子来比试。”
裴攸坐在她边上:“那便是皇上的意思,安王通过这个手段来选自己的人。”
她反驳:“是安插,不是选。”
鹅黄色的布料展开在她面前,布料边上,是她看了很久却舍不得买得氅衣。
剩下的银两原封不动到了苏面雪手上。
她不要,裴攸说:“布料是你的,但李大牛的钱是我借你的,到时候记得还我。”
苏眠雪不喜欢欠下人情,裴攸也不喜欢。
这钱是苏眠雪向裴攸借的,裴攸向台潇借的。
相逢何必曾相识,对他来说,不过浮水相萍,一场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