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临眼神中露出一抹自嘲:“真的会吗?”
高临的表情尽数落入高沉星眼底,她理解也明白高临此时内心的矛盾与不安,先不论前有父皇安排的两位辅政大臣在,更有身后的母后垂帘听政事事插手,高临身居皇位却没有任何实权,他虽年幼但古往今来十几岁便能亲政的帝王也并不是没有。
高沉星终是没忍住伸手去揉了揉高临的额头,一如幼年时那般亲昵,她道:“只要你还是皇帝,那些朝臣即便再有能力也永远只能是你的左膀右臂,眼下局势不稳朝中有能力卓绝的辅政大臣在你也能安心,至于母后——”高沉星顿了顿,她终究还是不愿看见高临与太后母子之间心生嫌隙,她继续劝道,“你与母后母子情深,母后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铺路,你莫要多想。”
高临抬头看向了高沉星,犹豫道:“皇姐——”
高沉星开口打断了他的犹豫:“你尚年幼,假以时日待你羽翼丰满之时凡事再亲力亲为也不迟,韬光养晦方能厚积薄发。”
闻言,高临的眼神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光亮与斗志。
高沉星无声轻叹,高临与她虽相差了七岁的年纪,但她二人的感情打小便是最亲近的,高沉星颇有些不忍心道:“皇姐也会尽力帮你的。”她是声音并不高,不知是说与高临听的还是在说与自己听。
下一瞬,高临忽然上前张开手臂抱住了高沉星,如同幼时每次受了母后的责罚后那般,他埋首在高沉星肩头默默流泪,不敢也不能发出一点儿哭声。
片刻之后高沉星方推开了他,替他抹干泪痕:“你已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了,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有软弱的一面,更不能再因为受了一点儿委屈便流眼泪了。”
“可是皇姐你又不是外人。”
高沉星一时语塞,高临再次抱住了她,闷声道:“从小到大,每次我受委屈,只有皇姐你才会安慰我,皇姐,我只有你了。”
高沉星欲推开他的手抬至了半空,终究还是心软放回了原处,她任由高临抱着他诉说着委屈,高临视她为浮木,可是她又连自己将要飘向何处都无法知晓。
送走了高临后,高沉星又立刻遣人前去尚宫局将统管内务的齐尚宫请来了瑶华宫,母后临时将宫宴之事交由她,眼下时间紧迫容不得丝毫耽搁了。
齐尚宫很快赶来了高沉星宫中,她上前行礼:“下官见过长公主,问长公主安。”这位齐昭柔齐尚宫乃是太常卿齐昌文的孙女,不仅家学渊源其本人更是从小便有才女之名,为人处世细致谨慎又恪守礼仪规矩,入宫两年便坐上了这尚宫之位。
高沉星抬手示意齐昭柔免礼,命人赐座上茶后开口道:“齐尚宫,今日寻你来是想与你商议一下宫宴之事。”
齐昭柔了然,她道:“今年是陛下登基的第一年,按理这次的宫宴应是要比往年的规模更宏大些。”
高沉星颔首:“本殿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就宫宴事宜达成了基本的共识之后,又商议了一下大致的规制与安排,忽而齐昭柔思及某事,她问道:“殿下,北崛可汗与北崛一众使臣现都在长宁,臣不知该以何种规制安排北崛众人?”北崛并非大惠朝的附属或藩国,若以藩国的规制安排恐有不妥,但若以邦国的规制安排,又恐规制过高。
高沉星略作思忖后道:“此事容我考虑一下再做定夺,其余事宜你便按照方才所言先协调各局安排起来。”
“是。”齐昭柔领命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