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禽牧北伸手从自己被咬破的嘴唇上蘸下一滴血看了看,却如痴如醉地笑了起来。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他狞笑着看着赵简,“别忘了七斋和赵王爷都还在我手里。”
愤怒和羞辱让赵简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跟他拼命,但对七斋和父亲她不能不顾虑,只怕这只禽兽被逼急了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呵呵,米禽牧北,你终于要露出你最凶残最无耻的一面了吗?
“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他们?”赵简怒吼道。
“我要你……”米禽牧北眼中燃烧着炙热的火焰,再次试图靠近赵简。
赵简举着匕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整个人几乎绝望地瘫靠在墙上。
米禽牧北这时却颔首一笑,止住了向前的脚步。
“我要你不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只要你能做到,他们就能平安无事。”
赵简大口喘着气,慢慢垂下手里的匕首。她已经几乎没有了力气,只是倔强地靠着墙把自己支撑起来。
“如果我答应你,你就能放了他们吗?”赵简冷冷地问道。
“放了他们?万一你反悔了呢?”
“那你要怎样?关他们一辈子?”
米禽牧北若有所思地晃了晃脑袋,“那倒不一定。等你做了我的娘子,我们真正成了一条心,说不定我会考虑放了他们。”
“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耻!”赵简痛骂道。
“是你们逼我的!你以为我想这样吗?”米禽牧北露出痛楚的神情,“我请求过你,我求你不要插手我和太子之间的事!可你偏偏不听,偏偏要多管闲事!”
“呵呵,你慌了是吗?你知道宁令哥得知真相之后肯定不会原谅你!”赵简解恨地笑道,“你如果还想继续在他面前伪装,要么就把我们都杀了,要么你就好自为之,别把我也逼急了!”
米禽牧北瞪着眼看了赵简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两人僵持了片刻,他才长叹一口气,默默转过身,推门而出,消失在了漫天飞雪中。
赵简见他离开了,才终于支撑不住,全身瘫软,靠着墙坐在了地上。棉絮一样的雪花从敞开的大门往屋里飞撞进来,有的飘到了她的发丝和睫毛上。她这时才感觉到自己有多冷,从内到外都像冻入了三尺寒冰。
她蜷起身子,不停地发抖。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流出来。她嘴里还残留着那个男人唇舌的味道,夹杂着被她咬出的血腥。她已经分不清那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感官都麻木了。
此刻的她恨透了米禽牧北,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那又不是单纯的恨,更多的是痛心,为自己的天真感到的痛心。她居然还对米禽牧北抱有过幻觉,以为他还保留着那么一点人性,至少是在面对宁令哥的时候,甚至,或许在面对自己的时候……
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把这个幻觉彻底打破了。
米禽牧北,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阿简!”赵洪突然出现在了正厅门口。他看到蜷在墙角冻得嘴唇发紫的女儿,顿时心疼得差点没站稳。
“爹!”赵简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赵洪等自己稍稍缓过劲来,便用颤抖的手把肩上的斗篷取下来裹在赵简身上。
“阿简,你受苦了。”赵洪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刚才我听见你们争吵的声音,但他们都拦着我不让我过来……”
“爹,没事了……”赵简担心父亲的心疾,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终于还是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屈辱和痛苦都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
“好孩子……爹都明白……”赵洪也瞬间老泪纵横。
父女俩依偎良久,赵简感觉自己身子逐渐暖和过来,周身的血液也重新开始流动。赵洪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理顺她凌乱的发丝。
“阿简啊,爹老了,不中用,什么都帮不了你。”赵洪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爹,别这么说,是女儿连累了你……”赵简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是爹连累了你啊。”赵洪扶着赵简的双肩,仔细端详着她布满泪痕的脸,认真地说道,“阿简,你听爹说。爹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你不要对爹有太多顾虑。如果是你觉得对的事,你就去做吧,不用担心爹。爹这辈子有你个女儿,已经活得很满足了。”
“爹……不要……”赵简眼中露出了惊慌。
“傻孩子,爹会努力活着的。只是,这世界上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如果因为爹这一条老命,让你无法除掉那个祸害,导致更多的人丢命,甚至威胁到大宋,爹又如何能安心呢?”
“爹!”赵简抓着赵洪的手臂,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不起,女儿不孝!”
“放开胆子去走你该走的路吧。无论如何,爹都会支持你。”赵洪抚摸着她的头目光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