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令哥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移开了目光。
倒是赵简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还别说,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定,没移芝兰这个推理,简直无懈可击啊!”
米禽牧北嗔怒地看向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赵简又看着那些一边指指点点一边避他们而去的人们,故作正经地摇头叹道:“事已至此,我看,你们只好假戏真做了。”
“你怎么还瞎起哄?”米禽牧北气不打一处来,“我当初就不该听你们七斋的馊主意!”
赵简抱着手,不服地说道:“这明明是你咎由自取,怎么能怪到七斋的头上呢?正所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啊……”
赵简说得没错,整件事的起因都是米禽牧北自己。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件事居然会以这种荒诞的方式“败露”。尽管没移芝兰没有任何证据,甚至她自己都不确定,但这事一旦被传到坊间,会被添枝加叶编篡成什么样子,他简直不敢想象。
这时,他看到宁令哥已经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他想追上去,突然又觉得有些难为情。没移芝兰离开后,宁令哥似乎就心事重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旧事又在生他的气。于是他便让赵简当个传话人,自己只是隔得远远地跟着。两个人在回兴庆府的路上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
赵简例行去七斋的店铺议事,却发现铺子只有薛映一人在照看。王宽和小景去集市采购了,元仲辛和衙内却不见了踪影。
赵简在院子里到处找他们,终于在伙房的一座柴堆后面,发现了蹲在地上把头凑在一起还发出阵阵猥琐笑声的两人。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干嘛呢?”赵简走过去揪着元仲辛的耳朵把他拎起来,却见衙内慌慌张张地往衣服里塞一本书。
“什么东西?拿出来!”赵简一把抓住衙内的手,轻松地抢走了那本书。
“哎呀!你别看!”衙内赶紧追过去。赵简灵活地侧身一躲,衙内扑了个空。
赵简拿着书跑到院子里,趁着他们没追上来翻开书的一页,却见那页纸上赫然画着两个赤条条的男子用奇怪的姿势缠绕在一起。
她顿时惊呆了,一把合上书,面红心跳地骂道:“这什么东西啊这么恶心!你们两个大男人居然凑在一起看这个?你们……你们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元仲辛此时却搭着衙内的肩膀笑个不停,故作神秘地对赵简说道:“你再仔细看看,这写的是谁?”
“你还让我仔细看?”赵简莫名其妙,却还是经不住好奇翻开一页看了一眼文字,“太子……将军……???”
“我的天呐!”她顿时蹲了下来,埋着头狂笑。
她笑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翻开书的第一页,读到的内容更是让她震惊:
“大宋郡主狂恋大夏将军千里追夫,大宋皇帝亲自赐婚和亲,却为何被夫家一口拒绝?太子大婚在即,为何太子妃却变新皇后?武艺超群的将军在太子宫中身受重伤,这背后又有何隐情?一段正在发生的涉及宋夏两国皇室的五角恋情,打破伦常,惊世骇俗,绝对不容错过!”
“这写的都是些啥?!!!”看到自己也被瞎扯进去,赵简顿时笑不出来了。没想到没移芝兰在皇宫里的一句话,竟然在民间被脑补出如此荒诞离谱的剧情。
“你不知道,现在兴庆府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流传着这样的话本,汉文夏文都有。还有那些说书的,演傀儡戏的,都拿这事做素材,简直……烫手可热!”衙内说着便搓搓手,显得很兴奋。
“那叫‘炙手可热’。”元仲辛纠正道。
“管他烫手还是炙手,反正就是热!”衙内哈哈笑道。
赵简没好气地看着衙内,“你好像还挺得意?”
“当然了!本衙内可是这件绯闻的始作俑者!”衙内沾沾自喜,又冲着元仲辛说道,“这次没说错成语吧?”
元仲辛白了他一眼,“词倒是没说错,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就在这时,王宽和小景回来了。小景见到赵简来了,又开心地蹦了过来。
“赵姐姐,我正好有件事想告诉你。”小景拉着赵简说道,“刚才集市上可热闹了,两拨听书的人争吵不休,还差点打了起来。这事还跟你有关呢。”
“跟我有关?”赵简诧异道。
“嗯。”小景点点头,“你知道他们在为什么争吵吗?他们在争论,米禽牧北究竟该跟宁令哥在一起,还是该跟你在一起。”
“这些人有病吧!”赵简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元仲辛却在一旁跳上脚了,“米禽牧北跟宁令哥乱搞,关赵简什么事?”
“元仲辛你别急,我有一个想法!”衙内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们可以出资去找那些话本写手和说书人,让他们专门写米禽牧北和宁令哥的艳情故事,然后大量印刷,让所有人都来读,还可以把汉文的版本卖到大宋去!这样不但可以让那些人忘了斋长,说不定还可以赚大钱呢!”
“这是个好办法!”元仲辛一脸坏笑地附和道,“让他们把关于赵简的部分都删掉。还什么千里追夫,简直就是鬼扯蛋!”
“还有啊,斋长可以再提供一些内部消息,比如米禽牧北什么时候跟宁令哥私会啦,他们在私底下又干了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啦,反正真真假假,都可以来一点,我们可以做个实时跟进的小报。”衙内继续着他的奇思妙想。
“还有完没完?”赵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叉着腰训斥道,“你们是不是太闲了?我让你们调查的跟大宋和辽有贸易往来的夏官员名单,调查好了吗?”
元仲辛和衙内面面相觑,只得挠了挠头,“正在调查,正在调查……”
赵简无奈地望望天,没想到当初为了掩盖真相想出来的一个损招,竟然会因为没移芝兰的随口一说被炒得如此沸沸扬扬。自己被牵涉其中都觉得恼羞不已,不知道米禽牧北和宁令哥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又会作何感想……
不过他们一个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一个又非要容忍隐瞒,也算是自作自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