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了吗?”
“用过了。”
“那就好,你下去吧。山鸮,”他又继续下令道,“帮我找一样东西。”
“将军请吩咐。”山鸮在一旁答道。
“是一块白色的素帕,上面写着字,应该被风吹落到了府里某个角落。你多带点人,把整个将军府和周边都搜一下,房顶沟渠都不要放过。”
“是。”
“等一等,”他又补充道,“卧房那个院子就不用找了,肯定不会在那儿。”
山鸮带着几十人把将军府的每一块砖瓦都搜了个遍,可直到天黑,也没有发现那块手帕的踪影。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书房复命,“将军,属下无能,没……没找到那块手帕。”
米禽牧北放下手里的书,闭上眼长呼出一口气,“算了。或许是天意吧……”
他站起身来,吹灭蜡烛走出书房。山鸮跟在他后面,见他朝着卧房的方向而去。
可当他走到通往卧房的那片竹林前时,却停下了脚步。他驻足片刻,聆听着夜幕下啾啾唧唧的虫鸣声。
夜色如此安谧宁静,仿佛从未起过任何波澜,像一张完美而脆弱的蛛网,轻轻一挑就会支离破碎,却让人不忍触碰。
“去厢房。”他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
卧房内仍是洞房花烛的布置。烛光闪烁,红纱帐仍在徐徐飘动。
赵简坐在桌案前,桌上摆着笔墨。在她身前平放着的不是纸,而是那块写着诗句的手帕。
那是她花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找回来的。
手帕掉进了沟渠里,沾了淤泥,她用清水小心地洗干净,却难免洗掉了一些字迹。此刻,她正提着笔,一笔一画仔细地把那些字重新填上。
这块手帕上现在有了她和米禽牧北两个人的字迹,就如同这首诗是他们二人联手合作的一样。
珠联璧合,琴瑟和鸣——一个多么美妙又多么遥不可及的梦啊。
***
七斋几人带着赵洪逃出了兴庆府。他们来到跟赵简约定的接头地点等了一个晚上,却没有等到赵简的到来。此时,他们发现似乎有人巡视,便决定临时换到另一个事先找好的藏身之处,再在暗中探查赵简的消息。
兴庆府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异动。将军府没有起火,米禽牧北也没传出死讯,看来赵简的行动失败了。只是,他们也没有打探到关于赵简的异常状况,仿佛昨日的大婚一切顺利,赵简已经成了将军府的女主人。难道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本来跟赵简约好的是,无论结果如何,一旦天亮等不到她,他们就先把赵洪送回大宋。但元仲辛不甘心,又偷偷跑回接头地点查看。
这一次,他发现了一个包裹。
他不敢多停留,直接把包裹带回了七斋的新据点。他们都以为那是赵简留下的,谁知一打开,便从里面窜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众人顿时惊恐失色。
包裹里是大婚时赵简穿的那件喜服,已经被撕得残破不堪,上上下下都沾满了血迹,裙摆后裾上更是被血浸透了一大块。
小景第一个受不了,哇地一声差点吐出来。王宽赶紧帮她捂住口鼻,让她扭过头不要再看。
如此触目惊心的景象,赵简不知经受了怎样惨无人道的凌虐!
“米禽牧北简直不是人!”衙内发狂地怒吼着。
元仲辛盯着血衣,目眦尽裂,浑身都在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赵洪闻声赶了过来,一眼就认出了那件嫁衣。“阿简……我的阿简怎么了?”他跪下来捧起血衣哭泣道。
大家还没来得及安慰他,就见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王爷!”王宽等人连忙将他扶到一边躺下。
这时,元仲辛抓起身旁的龙吟剑,直接就要冲出去,“我要去杀了这个畜生,将他碎尸万段!”
王宽赶紧拉住他,“元仲辛你冷静点!”
“赵简惨遭毒手,生死未卜,你叫我如何冷静?”
“米禽牧北故意刺激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此事还不知有几分真假,你不要上了他的套!”
元仲辛大口喘着气,不依不饶,“米禽牧北那个疯子什么事干不出来?这次不同以往,赵简怕是真的凶多吉少。她只要有一丝可能的危险,我都必须立刻去救她,就算救不了她我也要杀了米禽牧北,就算杀不了那禽兽我也要跟赵简死在一起!我没法心平气和地在这里研究什么真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人心便是如此,只要被掐住了软肋,便由不得理智来左右。元仲辛当然懂此道理,但即便是懂,也逃不开这个定律。
“我跟你一起去!”薛映反而在一旁声援元仲辛,也握紧了自己的刀。
王宽捏了捏拳头,睁大发红的双眼,“既然如此,那我也去!”
“诶等一等!”衙内叫了起来,“能打的都走了,留我跟小景在这儿,还有昏迷不醒的赵王爷,我们……我们是不是也该一起去啊?”
王宽定了定神,拍着衙内的肩说道:“此处偏僻,暂时应该算安全。你和小景就在这儿照顾好王爷,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们。我想到了一个法子,虽然是一步险棋,但或许是能救赵简的唯一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