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仲辛?”米禽牧北抬头看了她一眼,神情越发忐忑,“他……知道我们的事吗?”
“我告诉他了。”赵简平静地答道。
见她一脸坦然地看向自己,米禽牧北的眼神却躲闪起来,“我们那天晚上……不该……”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那晚的事。”赵简面不改色地坐回到床边,“你难道还想让我回到元仲辛的身边吗?”
米禽牧北眸光微沉,“你真的是因为我,还是……怕连累他?”
赵简听到这话,忍不住苦笑一声,“你为什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是怕连累我吗?可你已经连累了。”她隔着被子抓住米禽牧北的手,“我已经跟你绑在一起,别无他路了。如果我做其他选择,对你,对元仲辛都不公平。”
公平——这是赵简的原则。而原则,是她心中真正重要的东西。她为了坚守原则,执着起来可以九死不悔,冷酷起来也可以绝情弃爱。
米禽牧北当然明白,她一次次做出的选择,都不会仅仅出于感情。
“所以,你心里其实还有他。”米禽牧北说得很淡然。
赵简不置可否,再次起身,向门口走去,“既然你醒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一拉开门,却发现元仲辛就在门口,还装作茫然无知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
“嘿嘿,真巧啊……”元仲辛尴尬地笑着,“我刚到,正准备找你呢。”
赵简一愣,她知道刚才跟米禽牧北说的话都被元仲辛听去了。不过她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定地问道:“什么事?”
“王宽和薛映回来了。”元仲辛没多说,阴沉下来的脸色却告诉她情况不妙。
赵简顿时一慌,顾不上其他,赶紧跑到前厅去找他们。
元仲辛见她离开了,又看看敞开的房门,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哟,醒了?”他看着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的米禽牧北,故作意外地问道。
米禽牧北没有回答,只是朝他转了转眼珠。
元仲辛走近了些,背起手歪着脑袋叹道:“唉,你醒得可真不是时候。”他用的是惋惜的口气,却隐隐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米禽牧北惊觉他话中有话,抿了抿嘴唇,终于开口道:“出什么事了?”见元仲辛迟疑不答,他又追问:“是不是太子出事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元仲辛看他确实着急,却又忍不住心痒想要逗弄他一番,便眯起桃花眼,笑嘻嘻地说道:“不过呢,你要是乖乖求小爷,小爷我可以考虑把消息告诉你。”
“滚!”米禽牧北低吼一声,聚起全身的力气掀开被子,竟卯着一股劲下了床。可他没走上两步,就双腿一软瘫了下去。
“诶诶!”元仲辛赶紧上前抱住他,“站都站不稳,你要去哪儿啊?”
“我自己去找他们问……”米禽牧北喘着气,头上冒出汗珠。
“算了,我告诉你吧。”元仲辛也有些无奈,在他耳边说道,“宁令哥昨天夜里杀了元昊,被没藏讹庞抓了,三日后问斩。”
“你说什么?”米禽牧北抓住元仲辛的双臂艰难地抬起头,元仲辛能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干嘛要骗你?”元仲辛看着他悲痛欲绝的眼神,也生出些不忍。
突然,米禽牧北浑身一僵,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了元仲辛的怀中。
元仲辛慌了神,抓着他快要往下滑去的光溜溜的上身,不知所措地喊道:“喂,我还没打算要你的命呢,别这么急着给我!”他又使劲摇了摇那副躯体,“米禽牧北,你给我醒醒!你真要死也别赖在我身上啊!”
米禽牧北还是毫无反应。无可奈何之下,元仲辛只能将他打横抱起,准备把他放回床上。
就在这时,赵简推门走了进来。她已经从王宽那里得到消息,说围山的人都已经撤走了,他们在山下打听到,宁令哥昨夜在天都山别宫砍掉了元昊的鼻子,元昊失血过多当晚就死了,而宁令哥逃回兴庆府却落入没藏讹庞之手,没藏讹庞宣布三日后要将他在兴庆府南面的校场问斩。
她正一筹莫展地琢磨着要用什么方式告诉米禽牧北才不至于让他受到太大的刺激,结果一进屋就看到他被元仲辛横抱在怀中,半裸着上身,唇边挂着血迹,人事不省。
“他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赵简难以置信地看着元仲辛,一脸惊恐。
“你可别误会!我什么都没做!”元仲辛连忙辩解道,“我只是告诉了他宁令哥的事,结果他就急得吐血晕了过去。我哪知道他变得这么脆弱了……”
赵简稍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怨言:“你怎么直接告诉他了?”
“还不是因为他自己着急,我要不说他估计都爬得老远了。”元仲辛当然要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罢了,知道了也好,反正也瞒不住。”赵简轻叹一声,走向还愣在原地的元仲辛,“你就打算一直这么抱着他?”
“啊?”元仲辛这才回过神来,“我又没有特殊癖好……”他赶紧跑到床边把米禽牧北放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又摸了摸他跳动的颈脉,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没在我手里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