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哪有那个能耐啊?”米禽牧北一脸委屈地辩解道,“我只不过是献了一本经书给太后。太后悟性高,读出了其中深意,为君上万民自愿持戒。这是太后大慈大悲,福泽天下的国母风范,我等只配仰望。”说完他做出虔诚的姿态双手合十。
李守贵满眼不屑,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没藏黑云能成为这样的人,更不相信眼前这个梁怀宁不是别有用心。他冷哼一声,道:“太后自然是母仪天下,可惜有人巧舌如簧,蛊惑君心,只怕是想趁虚而入,独占圣宠吧?”
“李大人真是冤枉小人了。”米禽牧北赶紧低声下气道,“小人再怎么想高攀,也有自知之明。太后喜欢什么样的人李大人最清楚不过,小人就凭这张烂脸,哪敢奢望被太后看上?”
听闻此言,李守贵走近一步,端详着米禽牧北的脸。“把面具摘掉。”他阴森森地命令道。
米禽牧北连忙后退,诚惶诚恐道:“我被大火毁容,相貌着实丑陋,我怕吓着大人……”
“少废话!”李守贵二话不说,竟蛮横地伸出手抓住面具的一侧,强行将其拽了下来。
“不要!”米禽牧北惊呼,赶紧低下头,用手捂住脸。
“把手放下来。”李守贵又扣住他的手腕往下压。
米禽牧北这才故作无奈地放弃反抗。
当那张扭曲可怖的脸出现在眼前时,李守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随之而来的却是由衷的窃喜。
果然是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人。
“李大人没被吓着?”米禽牧北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守贵笑着把面具还给他,神态已然松弛下来,“梁先生遭遇悲惨,着实让人同情,有什么好怕的?今后你只要好好办事,我相信太后不会亏待你的。”
“大人此言,令下官如沐春风。”米禽牧北赶紧戴好面具躬身而拜,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不瞒李大人,太后看过小人这张脸,当时就吓了一大跳,怕是到晚上还会做噩梦。没想到,李大人非但不嫌弃小人的容貌,还不吝甘辞激励小人,如此恩德,小人必将铭记于心。今后若有用得到小人的地方,小人定效犬马之劳。还望大人在太后面前多多替小人美言。”
“好说好说。”李守贵一听没藏黑云的反应就更放心了,“这样看来,太后戒色是真的了。只是承天寺竣工少说也要数年之久,只怕会生变数啊。”
“李大人是在担忧这数年中太后变心?”米禽牧北看出了他的心思。
“嗯……”李守贵点点头,眉心微蹙,“她的情人可不止我一个。”
“大人说的可是皇宫侍卫长宝保吃多已?”米禽牧北问道。
“没错。”李守贵愤愤地一甩衣袖,“当初太后在戒坛寺怀孕期间,先帝就是派他去当侍卫统领,谁知这个贱人竟在那时勾引上了太后。现在他又是皇宫侍卫长,每日跟太后出入无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不能不担心啊。”
米禽牧北听完后微微一笑,“以李大人所见,宝保吃多已才貌如何?”
李守贵颇为轻蔑,道:“他哪有什么才?一介粗鄙武夫而已。论长相,自然也不如我。不过仗着比我年轻壮实,还有……”他压低声音,“听说他口上功夫了得,颇能讨太后欢心。”
“哦?”米禽牧北转了转眼珠,“既如此,李大人便可以放心了。”
“此话怎讲?”
米禽牧北一本正经地说道:“在我看来,太后对李大人和吃多已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李大人才貌双全,又身居要职,太后定是赏识你内外兼修,对你的青睐绝非浮于表面。而吃多已只是太后满足不时之需的玩物而已,放在身边也不过是为了招之即来。太后若真那么宠他,怎么不给他一个将军做呢?由此可见,李大人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岂是吃多已可比?太后戒色,该担心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李大人啊。”
李守贵沉思片刻,连连点头,“此言有理,有理啊。我早就听闻梁先生有大才,看来传言果然不虚!”他拉着米禽牧北的手臂,已经完全没有了敌意,“你早年也追随过野利遇乞,咱们虽然错开了时间,也算是有共事一主的缘分。实不相瞒,我进野利王府的时候,太后也刚嫁进去不久,我从那时就跟她相识了。她在野利府遭遇冷落,夜夜独守空房,正是我陪她度过了一个个难眠之夜。你说,我跟太后的感情能不深吗?”
好家伙,挖自家主人墙角的苟且之事,就这样被他堂而皇之地讲出来,还丝毫不觉羞愧。
米禽牧北听得目瞪口呆,幸好有面具遮着,不至于太显露,只是双手在背后为遭到背叛的义父暗自攥紧了拳头。
他忍着恶心,努力从牙缝中挤出恭维的话:“如此说来,李大人竟是太后最长久的挚爱。能有这份深情,就算太后生性风流,您也一定是她心里无可替代之人,足以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