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维特生着气离开了女巫的小木屋,她硬拽着爱丝特,好像爱丝特是一块木头似的。
爱丝特被女巫的预言吓到了,恍恍惚惚地被她拉走了,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听到预言的时候。
玛丽娅用某种方式告诉爱丝特,自己决定留在女巫的小木屋,她想借阅一些克里斯蒂的书籍。
不知为何,克里斯蒂对这位戴着头巾的修女朋友异常友好,还向她介绍了自己收藏的蛇类标本。
爱丝特和玛丽娅说了再见,并希望女巫能把那个预言解释成一个不包含“死亡的恐怖”的版本,但女巫只是平静地说,预言说的是什么就是什么,其它的解释并不作数。
在她们留宿过的山洞里,爱丝特找回了她的金币箱。伊维特的马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寻找着草料,伊维特很轻松地追踪到了它。
现在像是回到了最初开始旅途的时候,除了伊维特阴沉的脸色。
如果所有女巫都像克里斯蒂一样的话,伊维特断定自己是不会喜欢女巫的,而且,她尤其厌恶那句给她的预言。
如果只是一句王宫贵妇说的“公主疯了”之类的话,她完全不会在意,但那句预言莫名其妙地困扰着她。
“忠诚”?“背叛”?如果世界上有什么人值得尊敬,得到忠心的话,那就是她的父亲了。
爱丝特更倾向于把预言直接忘掉,像以前那样,假装姐姐只是出远门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姐姐会死。
空气开始变得潮湿,春天快要过完了,而且她们正在往南方走,经常有突如其来的暴雨,把所有行李全部淋湿。当伊维特决定停下来两三天,等待暴雨结束时,大雨又突然停下了。
“我们就在这里停留一晚。”伊维特说。
这些日子她不怎么跟爱丝特说话,更糟糕的是,她态度恶劣,让爱丝特连唱歌的心情都失去了。
爱丝特把她的行李放在地上。这里有一些破败的房子和谷仓,木头都已经被虫蛀烂了。
“有人吗?”爱丝特走过每个房子,大声问。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太奇怪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她郁闷地说。
爱丝特希望伊维特能消消气,这一个星期以来不知道说了多少女巫的好话。如果非得这样,她就希望能遇见一些新的人,至少能说上几句话。
“不要到处乱跑。”伊维特板着脸说。
爱丝特说:“我只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人。”她正试图从外面打开一户人家的矮木门。
伊维特说:“我和你一起去。”
看她的样子,好像爱丝特是个五岁的小孩,自己一个人到处走,就有可能遭遇各种各样的危险。
爱丝特并不反对,相反她非常开心,拉着伊维特的手,跑过一户户人家门口,虽然伊维特的表情并不开心,更像是遭到胁迫的无奈。
“真的一个人都没有,怎么会这样呢?”爱丝特苦苦思索着,“是林中仙女把他们都带走了吗?”
伊维特说:“可能只是搬走了。”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把行李放在一个昏暗的谷仓里,意味着她们今晚就在那里歇息。
两个人回到原地,马等待着水,焦躁地用蹄子刨着地上的土。看见谁都没有拿着装满水的桶回来,它有些等不及了,长长的脸皱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刚刚看见这里有一口井,马上就给你拿水来。”爱丝特哄着它说。旁边的鸡圈里,她找出一个勉强没有破碎的木桶。
爱丝特提着木桶,来到井边,用一些稻草勉强堵上了漏水的缝隙,好让井水不至于全部漏光。她蹲在井边,忙着修复木桶,余光看到一边的房子里似乎有一个人。
她满心欢喜,放下破破烂烂的木桶,走进那家的院子,大喊道:“您有水桶吗?”
没有人回答。可爱丝特明明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就站在那家的房子里。
农村的房子,墙壁非常矮,是石头砌成的,上面是倾斜的高高的草顶,爱丝特可以看见墙上挂着的农具,镰刀和连枷什么的。
那个人就站在黑暗的屋子正中央,一动不动,看见爱丝特来了也没有反应。
她有点害怕了,而且伊维特说过,没有人陪着,就不许自己到处乱走。这算是到处乱走吗?
可是,为了这点小事,就把伊维特叫过来,她觉得很不好意思。爱丝特大着胆子,往屋子里说一声:“你好?”声音尾端带着轻轻的颤抖。
黑影子没有反应。
爱丝特走近门,她还站在阳光下,身上春日的阳光带给她一种安心感。
黑影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他高昂着头,有一种庄严的感觉,让人想起教堂里圣父的塑像。
黑影子站在一块方形的台子上,他只是个雕像。难怪他根本不理会爱丝特的话。
她好奇地走进屋子,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塑像。
他的动作很像圣父,但长得却不像。他的头发从头顶开始,都掉光了,只有边边角角还留下了稀薄的毛发。他的下巴上有一个痦子,脸部雕刻得像真人一样清楚。
爱丝特蹲下来,查看雕像的底座,上面用苏尔士语雕刻着一个生造的单词。
爱丝特的苏尔士语是从剧本和歌谱里学来的,她花了很长时间才读懂。
它的意思是“父神”。
爱丝特拼命回忆着远古山上众神的那些神话故事,希望能想起一个主管父亲的神,但一个也想不起来。
她站起来,打算把这件稀奇的事情告诉伊维特。她已经看见了外国语的雕像,她们肯定离边境的沼泽城不远了。
院子里站着三个人,手里拿着绳索和短刀,朝爱丝特扑来。
一个头发枯黄,好像顶着一头稻草的憔悴女人把她扑倒在地上,爱丝特的脑袋重重地撞上了石头雕像,她敢肯定自己的脑袋又流血了,因为后颈上出现一股暖乎乎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