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笑逐颜开，从妈妈怀里跳出来，跑到火边，对爱丝特说：“姐姐，你是从哪里来的？”

她动作太快，她的母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保持着双手交叉的僵硬姿势。听到小女孩说话的声音，地窖里的女人们瞪了小女孩的母亲一眼。她站起身，对小女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女孩不同意离开火堆，五官皱在一起，似乎马上就要哭闹。而且她的手的确跟石头一样冰凉。母亲犹豫了一下，在离火堆较远的地方坐下，用不信任的目光打量着爱丝特。

“我是从北方来的，很远很远的地方。”爱丝特把声音压低，笑着说。

小女孩说她的名字叫做艾玛，用自以为小声的声音对爱丝特说：“她们明天就要被处死了，史密斯夫人和乔安娜姐姐。”

她的表情显示出无动于衷，好像被处死是一件常见的事。

“为什么呢？”爱丝特小声地问。

“不要说话，要忏悔！”艾玛的母亲忽然出声，并且把艾玛拉到自己怀里，艾玛摔在席地而坐的妈妈怀里。

女人们的声音像回声一样在地窖里响起，不断重复着那句话。艾玛撅着嘴，手指交叉起来，做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忏悔动作。

“你们没必要装成那个样子。”史密斯夫人用厌倦的声音对女人们说。

女人们盯着火光边的爱丝特，没有回应史密斯夫人，此刻她在她们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爱丝特说：“或许我们可以一起逃出去……”

人们的表情立刻改变了。那些紧皱的眉头，瞪大的眼睛，绷起的嘴角，在火光造成的阴影下尤其可怖。

“你在说什么？我们本应该在这里忏悔。”一个女人说，她的尾音有些迟疑。

伊维特已经从那堆破烂里找到了一个能用的镰刀，以及一根暂时不会断的棍子，把它们组装在一起。火堆的方向传来骚乱的声音，她带着那根长镰回到火堆旁，低声对爱丝特说话。

“问问她们，什么时候会有人把我们放出去。”

事实上伊维特觉得答案是不会，或者他们会把她们拉出去砍掉脑袋。爱丝特按照伊维特的话询问了女人们。她们互相盯着，似乎想用目光彼此威慑，以免有人说出真实情况，但还是有一个人开口了。

“我们会在这里忏悔四十八小时，然后所有人都可以离开。噢，除了可怜的乔安娜，还有史密斯夫人。”一个圆脸的女人回答道。她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加容易亲近。

“不要回答旅行者的问题。”一个鹰钩鼻的又高又瘦的女人严肃地说。

“罗莎，她们不会触怒神明的，她们只是外来者。”圆脸女人耸耸肩。

罗莎继续说：“但是，她们再也不能离开了，不是吗？黑线只能进入，不能离开。”

“为什么？昨天晚上，乔安娜就离开了黑线，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爱丝特说。

“什么？”罗莎冲到史密斯夫人面前，用力摇晃着她怀里的乔安娜，乔安娜双眉紧皱，似乎正在做一个难以醒来的噩梦。史密斯夫人立刻推了一把罗莎，罗莎跌在火堆旁边，她的长裙裙摆着火了。

醒来的乔安娜坐起来，面对着众人，声音颤抖着说：“是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史密斯夫人的声音在颤抖：“真的吗？你没有在踩上黑线的瞬间被雷击中……噢，天呐，我想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

很多女人不顾忏悔，把乔安娜围在中间，询问她每一个细节。乔安娜如实说出她在山崖上遭遇的事情。

“那些男人们也离开了黑线，在他们上山抓捕我们的时候。还有乔安娜的弟弟，对吗？”爱丝特看了一眼伊维特，伊维特点点头，表示她说的是真的。“所有这些人都踩过黑线。”

“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那样，神明会毁掉整个戈尔登山谷的。”罗莎崩溃了。她的长裙有三分之一变成了灰烬，爱丝特手忙脚乱地用自己还没干透的斗篷扑灭了。

伊维特语气坚决地说：“我们会离开这里。”爱丝特把她的话转达给地窖里的女人们。

叫做艾玛的小女孩喊叫起来：“妈妈，我也要和她们一起离开！”她的妈妈捂住了她的嘴，向后慢慢退回黑暗之中。

“有人想和我们一起离开吗？”伊维特问。

两个年轻的女人站了起来，但几位年长的女性用力拉着她们的手，不停地劝说着。

那些尖叫和说话声终于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一个男人轻轻把活板门拉开一条缝，向下大声吼叫：“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应该……”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条生锈的镰刀就带走了他的半条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