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宁公主闻言,咯咯一笑,“自是裴洹体贴,明明本宫府中有上千百样式首饰,裴洹却偏偏想来陪我买新的。”
奉宁说罢,娇羞一笑,身子也随之倾斜,娇娇软软往裴洹身侧一靠,却骤然发觉裴洹已然愣神许久。
奉宁面色闪过一丝怔愣,却很快将这丝神色掩饰过去。
她目不斜视,依靠直觉,眼角轻瞄了一眼方才裴洹眼神注视的方向。
宁芫感觉到奉宁的目光像是一道刺一样扎到自己身上,虽转瞬间便移开,但那种阴冷的感觉,却在她身上迟迟不肯散去。
便听奉宁婉儿一笑,手中的团扇翻转之间,便朝着宁芫面上的纱巾而去。
前不久她便听暗中派出去的下人说过,上次宫中夜宴,裴洹醉酒后非要揭开一女子的面纱。
想了想,奉宁还是派人去详查女人身份,查到最后,探子来报,说这人是高凤成高大人的远房表妹,最近要参加女官考试,大老远从乡下过来的。
奉宁听罢沉默不语。
如今看裴洹情态,想必眼前之人便是那夜裴洹揭纱之人。
奉宁公主是何人?且不说从小在宫中如何,在外自然是肆意无状,想都不想,抬起团扇便要掀宁芫戴着的纱巾。
宁芫心中一惊,眼前团扇已然从扑面而来,混合着大团牡丹的浓郁香味,在她面庞上重重一带。
宁芫感觉到自己固定面纱的簪子略微松动,眼睛愈发清冷。
却见高凤成同裴洹二人,同时往前站了一步。
高凤成含笑看着奉宁公主,微微鞠了一躬,笑道:“公主这是何意?”说罢又佯装看了一眼身后,叹气道:"我这表妹自小怕生,尤其是之后家中一场天花破了相了,自此不敢以丑陋面貌示人,公主有何指教,可以同高某提。"
经过高凤成身型这么一档,奉宁的团扇被四两拨千斤般推开。
她的面色瞬间一沉,阴笑道:“本宫行事,还轮不到你这阉人置喙。”
高凤成站立在奉宁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奉宁却突然偏过头,看向侧前方的裴洹,道:“不知裴公子方才这样着急,又是为何?”
裴洹抿唇不语。
便听奉宁公主娇笑一声,道:“想必我们裴郎也想再睹高家表妹芳容罢。”
“再睹?”
在场三人,听闻这个词语,均是一愣。
裴洹脸上一丝凄惶一闪而过,面带抱歉的看向宁芫。
宁芫站在高凤成身后,眼睛微微垂着,有些瑟缩,似是真是高凤成老家那没见过世面的表妹一般。
裴洹苦笑一声,道:“公主既早便知晓此事,早日问我便可,又何必在此地、在此时,如此咄咄逼人。”
奉宁公主听裴洹这样说,骤然睁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让她感觉惊奇的事情一般,语调讶异的问:“裴郎怎的说这话?”
说罢语调变得悠长阴森起来,“裴郎你对本宫的真心,自是天地可鉴。可却保不准这宫外的野草野花,有时候扑上来的那股子劲儿,便是裴郎你有千只手,也要推脱一番啊!”
裴洹一瞬间的沉默。
顿了顿,道:“此事是我有错,同高家表妹并无甚干系。”他的嗓子一瞬间变得干哑起来,“回罢。”
奉宁又是瞬间惊奇的表情,“咦?回哪?你同我一同回公主府么?”
裴洹未吭声。
以李奉宁对他的了解,便知裴洹这是同意了。
一瞬间,她心口有一团火,“噼啪”一声,在胸腔前爆开。
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从未想过,裴洹能为这个“高家表妹”做到如此地步。
往常她邀请裴洹去府中陪她,裴洹都要几番推脱。
如今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裴洹便答应要陪她同回公主府。
将手中的团扇扇柄捏紧,李奉宁道:“高大人,听闻你这表妹,已然红榜有名?”
高凤成不知李奉宁何意。
便听李奉宁道:“听闻此次女官考试,高中者择日进宫面圣。”
李奉宁这话一出,在场三人,除了宁芫,高凤成同裴洹便都知晓李奉宁其中意思。
便听李奉宁又道:“却不知,彼时她是否真的能穿戴面纱面圣?抑或在宫规要求下,掀开面纱?”
似是想到有趣的场面,李奉宁咯咯笑道:“若真如高大人所言,得过天花的脸,想必是非常之吓人罢?也不知晓,父皇是否能看得入眼。若是一个不小心,治有些人一个大不敬罪……”
李奉宁越想越有趣,不再多说,摇着团扇,转身要进门,身姿摇曳。
裴洹跟在李奉宁身后,临进门前,他深深的看了宁芫一眼,似是要把宁芫狠狠刻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