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大师兄回来后天色已经黑了,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而房里的那位姑娘终是因为毒发而终止了呼吸。她终究是没有服下那瓶解药。
大师兄一时间神情都复杂了起来,紧锁的眉头表示着他实则是压抑着要去揪起面前这个“不称职”大夫的衣领的冲动,瞬间微微发着红的眼睛就看了过去:
“你明明可以救她。”
“是。”红影没有否认,只是扬了扬嘴角:“但我从来不会去劝人选择活着。”
“……”
后来,在大师兄猛灌了自己几壶茶冷静下来后,才又跟红影说话:
“抱歉,我刚刚不是要怪你的意思啊,就是,怎么说呢、你知道的吧……明明触手可及的生命,就在眼前任由着流逝的感觉……”
“嗯,我知道。”红影沉下声来,“但其实当初,哪怕是燕子,我也没有劝过她活下去。她那时候众叛亲离的境地,已经没有了前路的方向……我不能跟她说为了我活下来,她本该就是自由的。”
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他那时候对黎秋说的那句话的含义——“如果,这对你来说是你选择的一种解脱的话。”
虽然我不了解凌燕,但从这么多事情、乃至她临终前所谱写的《痴凰曲》中挣扎嘶吼着也要突破牢笼的囚鸟看来,或许,她的选择才是让她不再受任何的束缚,真正的自由自在。
“至少,让黎秋活下来,兴许她以后还能慢慢发现生命中的其他意义。”回到房间里收拾东西时,大师兄轻轻地叹了一声,“至少,不只有复仇。”
直到他看着红影把原封不动的解药收了回去后,苦笑道:“不然,我们这么大费周章,不也没有了意义么?”
不想,红影也只是笑,反驳他说:“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意义。”
大师兄沉默了片刻,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我扯住了他的衣袖,朝他摇了摇头。
我们本就没有任何立场去要求这个人做些什么。
这几天他对这个姑娘的上心程度我都看在眼里,他确实很想救她。这些日子以来,他脸上受的伤、消耗的精神与药材,到最后都付之东流了,我都觉得这种情况只会叫人难过,但却全都被他一句“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意义”揭了过去。
不知道是该感慨他的心脏强大,还是该觉得悲哀。
“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买点东西吃?”于是大师兄到嘴边的话也不知道到底拐了几个弯,最后拐成了这么一句话。
“啊,好啊。”我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打破了这个僵硬的气氛。
“嗯,回来之后你给我说说岑栾派了什么人去挖龙脉?”
“好。”
大师兄最后买回来的一锅暖汤串串,摆到我们桌面上的时候还是冒着层层热气的,倒是中和了雨夜的烦闷。
他还拿来了两坛酒,给我们倒酒。
“我一杯就倒。”我小声地跟他说。
“哦,那你别喝了,你这碗也归我。”他遂理直气壮地拿走了我的那碗。
我:“……”
“红教主,喝酒啊?”他对红影说。
“不喝。”
“……那,吃点东西?”
“不吃。”
“……怎么了?不喜欢这些啊?”大师兄说罢,还小声地跟我吐槽了一句:“这么难伺候啊?还有人不喜欢串串的?”
“不想吃便是不想吃。”
“是不高兴吗?我说啊,现在很多心情不好啊,睡不好啊,很大原因就是吃得不好,先别想那么多东西,咱吃饱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