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啊。”大哥就这么纯良地回应了大师兄的问话,“不过倒闭好几年了都。”
“为什么?”
“啊?我哪知道,可能就是生意不好,落后了吧,现在大家都爱看傀儡戏,哇,那像真人一样,但是身体又扭得可带劲了,比纸片一样的皮影戏看得爽。”
“哦,好吧,谢谢。”
大师兄沉默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走回我身侧。
“你要去观赏一下么,他们那个傀儡戏。”我问他。
“我再考虑一下,走吧。”
他摇摇头,没有说原因。
我也没再问了,他总有自己的打量。
他撑着伞,平静地走在大街上,仿佛周围的喧闹都无关重要。
一包桃脯见了底,我想到另一个问题。
“师兄,你见过卜渊吗?”
伞柄上的手指只跳动一瞬,大师兄面不改色继续往前,“哦,没事,他好着。”
他突然不声不响出逃,大师兄却说他好着。这意味着大师兄见过他——也可能,他是特意去找的大师兄。
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选择告诉我在哪,以及为什么。
穿过午后的闹市,过了桥,回到官衙的方向。
青白墙壁上树影婆娑,像张牙舞爪的姿态。
吵闹声消停了,阿焕当时离去的树林里很安静,风轻轻摇晃着枝叶。
树林枝叶茂密,阳光被层层叠叠枝叶打碎。扫视一圈,不见有人的踪影。
也不知道到底可以往哪处寻找她。
我试着从最近的树木观察痕迹,树干摸起来坑坑洼洼的粗糙,一路往下,似在中间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
可惜阳光没有照出来。
“弟弟,让一下。”
大师兄突然抽出了剑,另一手摆动着示意我走开。
脸上嫌弃得跟赶狗似的。
“你不会要砍树这么……不文明,吧?”我往侧边挪动了一段距离。
“我像是这么不文明的人吗?我良好市民,奉公守法,团结友爱,阳光活泼,心理健康,精神稳定……”他夸赞着自己根本不存在的特质,举起了剑,几星日光落到了光滑剑身上,光照流转。
随着他手腕转动,剑身散发出阵阵金芒,日光落下,折射到了树干之上。
缠绕着它躯干的是一根极细丝线。
剑身转动,光照落在另一棵树上,它的树干同样缠绕着丝线。剑光移动,光照所至,每一棵树上都被套入丝线之中。
平芜在圈地?
细看之下,丝线末端皆流入地里。
“如果连根拔起,地底下会不会另有一番天地?”我顺着树上的丝线抚摸下去,触碰到湿润的草地。
“……刚刚指责我砍树不文明的是谁?”
大师兄瞥了我一眼,但是手上的剑锋一转,反手劈入地里。
剑光金芒没入青绿草地,崩裂出数道痕迹,纷纷泥土被蹦起,漫天飞扬。
这个不文明的人拆飞了一整块地,露出了下面的一片泥泞。
他嫌弃地用剑扫开了些许灰泥,下面是一块黑漆漆的石质台阶。
就跟当初桥底的通道一样。
往下看去,昏暗一片,不知通往何方。
大师兄把他的剑擦得比擦我衣服还干净,剑身反射的光照反射着丝线的连接,正沿着阶梯往下延伸。
我低身去看,丝线几乎透明,轻轻触碰上去,和平芜绑人的丝线一般坚韧锋利。
但也许比不得伤情丝?
在下去台阶之前,我拿出伤情丝比对一番——伤情丝比它坚韧得多。
我试着把伤情丝一圈一圈地套在指节上,让大师兄帮我捏着树木丝线延伸在台阶的一点,以免牵动影响过大。
然后,摇动套着伤情丝的手指。
沙沙——
树木随着我的动作摇晃了两下。
和我猜想的不错,当初我套着伤情丝在桥底通道里,无意中竟能操控一具废弃木偶。
证明了它的能力。
“这丝线,不对劲。”大师兄低声地。
“……那肯定啊?”我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废话搞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