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诗这才认真打量起周遭的环境,这是一处沿河的大平地,虽然这会儿的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但犹如还未没有完全收拢的黑暗的幕布,始终透露出一线亮光,在透着亮光的黑夜里,成千上万的契军,井然有序地从他们驻扎的营帐里拥出来,匆匆地赶去某处。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数以万计的契军已经集中起来,他们的眼睛盯着高丘处,手握小红旗的都苏,不知道过了多久,都苏把手里的红旗用力地向下一落,霎时间,所有的队伍都转动了起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杀”,接着几万名战士也开始怒吼起来,高声喊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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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缎庄内,一个掌柜正热情地给谢书介绍着,今年最时兴的着装款式。
“大人,您长的英俊,我看红色也是衬您的。”
“这件啡色的,可是汭州城公子哥上半年定制的最多的款式,大人您看看。”
“不是我穿,是她”,谢书把站在一旁新月拉到掌柜的面前,“你给她选一套,要穿着走。”
“大人不需要吗,我们近期出了夫妻的款式,一起买的话,还赠送一条丝巾。”
“......”
谢书黑着脸,瞪了一眼那掌柜道,“别废话!给她选就行了!”
原本前时日就要举办的白鸽大会,因为前线的战事的原因,而推迟到了今日,本是谢书和二姨娘代表李家出席,谁知今日一早就有店里的伙计,急忙忙来通报,说是华荣街的一家米铺,有十几个伙计在闹事,二姨娘听到后急忙让府里的人备了轿子,赶往华荣街去了。
临走前二姨娘特地交代谢书,带上新月一同前去,既然那帮不怀好意的宗亲族友,在背后议论李家拐卖妇女,那就索性大方地把新月带到人前,大方的承认她就是李家的正牌少夫人。
所以这会儿谢书听了二姨娘的话,带新月去选一套素净又不失身份的服饰,让新月和谢书一同去参加白鸽大会。
两人走出绸缎庄后,谢书坐进了早就侯在门外等待的马车,而新月却在马车前一直踟蹰,原是她前段时间从虎头山坠崖,摔伤的右脚还未完全恢复,加之每日要在洞灵居跪两个时辰,导致她的腿伤越来越严重。
日常行走倒是影响不大,但要是有稍微大的动作,腿部便剧痛难忍,这会儿她抬了好几次的腿,都够不到踏板,换了左脚踏上去,却又怎么样都使不出力气蹬上去。
“你在墨迹什么,还不进来。”,马车内传来谢书的声音。
见新月没动静,谢书鞠着身子走到了门帘处,似看破她的难处,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他朝新月伸出手。
见新月依旧楞在原地,谢书道,“怎么,你要我抱你上来吗?”
新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谢书要拉他一把,她有些不自然地把手搭在谢书的掌心,两寸肌肤在接触的一瞬间,新月蓦然红了耳根。
上车后,谢书一直在闭目养神。“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新月看着眼前的谢书,又在心里嘀咕了起来。
所谓白鸽会,就是汭州城的官绅富商,为了相互交换资源和信息,组织起来的一个社团,像新月这种出身的人,自然是无法融入的。
谢书把她介绍给几位地位比较高的宗亲认识后,便把她晾在了一旁,和几位穿着官府的大人,在一间包间里密谈了很久。
期间她倒是听到好几位富商在讨论,说自从契人包围了汭州之后,导致生意差了很多,只希望惠王和他们赶紧谈判好,送走这些瘟神,还有人说自从契人来汭州之后,都不敢让妻子爱女出门了,生怕被这些野蛮人看上,遭受狂妄之灾。
新月走到窗处,刚好看到一群契兵,像是在巡逻一般列队走过,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行人,纷纷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有祸事惹上身。
已经吃完了好几轮的茶点,始终不见谢书,就在她郁闷之时,一个小厮过来传话,说是谢书和几位达官贵人已经去栖霞苑,让她自行安排。
新月便独自一人出了酒楼,往西贝街方向走去,打算去看下外出务工的舅舅,回到了汭州没有,走到一座石砌的拱桥时,她发现桥头的一棵树下,有好些人在围观着什么东西。
等她走下桥,远远望去只看到地下躺着一个小女孩,等到新月走近时,围观的人陆续捂着口鼻走了。
新月定睛一看,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全身□□地躺在地面,面目黄肿,肚子涨的发亮,四肢已经开始腐烂,并且流出浓水,还有一群苍蝇在围着她打转。
新月心头一震,喉咙一阵作呕,她刚准备脱下外衣给那小女孩披上时,只见青鸟已经把一件衣物披在了那小女孩子身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新月惊讶地问。
“三哥前几日同一群契兵去搜寻时,经过这石桥,说是有个浑身赤裸小女孩一直跪地祈求,让我来看下是什么情况,谁知道竟晚了一步。”,青鸟十分悲伤地道。
“怎么会这样......”,新月看着眼前这具小小人儿的身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应该是逃难过来的,本......”,青鸟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最后只对新月说了一句,“夫人,我先送你回府吧,再去报官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