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前两天,你怎么了?不是才跟心上人吃过饭?”
刚才闲逛的时候高沁问她盛装打扮干什么去了,她如实交代了今天的饭局,还没来得及说跟闻竹声从美好到糟心的短短两小时独处。
“先说你,”林遇雪摇摇头,看着高沁打了粉底还是有些憔悴的脸,默默叹了口气。
“是不是很难受?你真是何必。”
“我也不想啊,但是没办法,谁叫他生了病。”高沁表情恹恹,搅着杯里的咖啡。
“那你当初就不该找他,平白让自己伤心。”
得不到爱情的林遇雪自然无法理解亲手斩断情思的冷酷,也不敢想象这其中的伤痛。
只是觉得人活着,太清醒也是一种痛苦。
“那个时候没想那么多,连谈多久都不知道,怎么会考虑到结婚这一步啊?”
这下换高沁靠着椅背,看着窗外发呆了。
不是不能理解高沁的担忧,只是她对象好几年前就情况稳定,偶尔吃药,在林遇雪眼里跟普通人无异。如果单纯因为担忧就在感情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分开,伤人伤己,得不偿失。
但高沁是很有主意的人,她的考量一向比林遇雪更成熟也更世俗,何况已经走到这一步,多说无益。
“分了就分了,谁还没有分过几次手呢?”林遇雪只好安慰她,“既然你是奔着结婚去的,以后按自己的要求找就是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道理谁都懂,可是过去的,又岂能轻易过去?
只是清醒,不是没有心。
好在高沁低落但不颓丧,“也只能这样了。”她认命地讲。
又说,“别说烦心事儿了,你跟你老板怎么回事?”
正值周末,这里位置又好,邻座都坐满了,只要有心很容易听见别人的对话。
林遇雪听她这么称呼闻竹声,立即阻止,“您能别这么说么?别人还以为我跟老板有不正当关系呢。”
“啊?”高沁疑惑,“难道不是吗?”
林遇雪翻了个白眼,高沁想想也是,这么说确实很像年轻美女跟秃头上司有什么不轨,于是她换了个高级文雅的说法。
“你跟你上司还好吗?”
……
“不好,”她跟高沁差不多蔫儿,“他心里有人。”
“什么人?真人假人?男人女人?活人死人?中国人外国人?”
……
“这还能有假?”
“这怎么不能有假?”高沁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你知道多少或闷骚或死宅的男人整天沉浸二次元不可自拔吗?”
林遇雪想象了一下清风朗朗闻竹声西装革履地回家对着玩偶做痴汉状,内心都开始崩塌。
“不知道,但他应该不是你说的这种。”
二次元的女人他又怎么会讳莫如深,说是一个朋友?而且他肯定也不是喜欢这些的人。
但活人死人,中国人外国人,她还真的无法确定。
这下轮到高沁无语了,“你这战斗力也太弱了,我手都分完了,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情敌是谁,难怪你搞不定他。”
高沁做事风风火火,热情饱满,斗志昂扬得好似一杆冲锋枪,林遇雪连工作都是在她的推动下找到的,完全接受自己战斗力稀烂的事实。
像她说的那么全身心上赶着冲锋陷阵攻略闻竹声,她根本不可能做到。
对方只要一个冷淡的回应,拒绝的暗示,她就彻底偃旗息鼓了。
都说情侣之间要互补,或许闻竹声就适合明艳主动型的,说不定就是高沁这种。
“总之他前有青梅竹马,后有心中月光,我谁都赢不了,累了。”
高沁有听她说过几次Mia的事,但她一直觉得这俩人要成早就成了,之所以到现在没成明显就是闻竹声不买账,让她不用担心。
林遇雪却觉得,有太多人兜兜转转最后选择了身边最不可能的那个,他们的感情基础无人能敌,只要没有别人,走到一起是自然而然的事。
然而现在有别人了。
Mia知道Doris的存在吗?
她看着不像知道的样子,所以闻竹声是因为Doris才拒绝Mia吗?
那么很显然,连Mia都无法超越的人,她又拿什么战胜呢?
Doris是谁,又在哪里?
林遇雪直觉那是他分手的前女友,大概率远在异国他乡,闻竹声默默地念念不忘,坚守着一份无望的爱情。
这样的男人倒不是不可能拿下,但绝不可能是她这种心胸狭隘、瞻前顾后的人拿下。
何况她也没有信心能够接受一个心中有别人的男人。
不纯粹的感情,宁可不要。
两个感情生活双双失意的姐妹晚上吃了顿爆辣火锅,唱着吼着乱七八糟的歌走回家,跟被辣醉了似的,回来又兢兢业业洗澡敷面膜。
用高沁的话讲,战胜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投入下一段恋情,所以他们必须时刻保持精致。
今天蓬头垢面出现,是她最后一次放纵,以后绝不可这么堕落,搞不好下个转角就是真爱呢?
林遇雪对此不抱任何希望,但也很给面子地由着失恋的人折腾。
好不容易熄了灯,两个人说好要早睡,辗转半天又一个都没睡着。
高沁把枕头往上立了立,开始摸黑看手机。
刚刚还说要睡美容觉的人又迅速把自己的话当放屁,林遇雪也翻身背对着她打开手机随意翻看。
结果没一会儿,身后传来吸鼻声,被子拉扯了一下,随即是高沁抽纸的声音。
林遇雪心下一沉,立即翻身望去,在手机幽幽的光照下,高沁把纸巾按在眼睛上,一直没有松开,抽动的嘴角和肩膀说明了一切。
都是伪装。
那些想得开,过得去,全都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