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了卢金河,卢家可能有的报复、武馆众人胜利的欢呼,这些,沈雁归都看不见了。
林默默坐在角落里,一个人独自在掉眼泪。
草啊!
沈雁归走过去,蹲下,手举起,又放下,再举起,放在自己脑袋上,再放下。
林默默抬起小半张脸。一双杏眼和本来白腻的鼻头都变得红彤彤的,好像上了胭脂。沈雁归看的愣了下。
“你怎么哭了?”
声音出来,他自己都吃惊。这声音可以说是温柔了。
林默默吸吸鼻子,声音委委屈屈,带着点哭后的颤音:“你受伤了。”
“嗯?”
沈雁归这才想起来。刚才卢金河偷袭他。他反应虽然快,还是被刀刃伤到。胳膊上有个三厘米长的伤口。
习武之人身上常有点伤,要不是林默默提醒,他都忘了这个伤口的存在。
“你就为这个哭?”
过了伤心的点,林默默被这样问,当时恼羞成怒。
“不行吗?”
因为头抬的太急,还打了个嗝。
奶凶奶凶的。
“行。”
沈雁归神情特别坚定。
“谁说不行,我就把谁扔出去。”
“行行行!雁哥说行就行。”
林默默站起来,拉着沈雁归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小奶音说道:“医务室在哪?我去给你包扎。”
“我带你去。”
两人走后,身后一下子炸了锅。
“我草!你们刚才听见雁哥的声音了吗?”
“我草!我又没聋!”
“真的,我跟雁哥这么些年,从没听见他用那种语调说话。”
“就是啊,简直见了鬼了!”
“我刚才看见雁哥的神情了。我的天,那是传说中强者的温柔吗?”
“雁哥好像在老爷老太爷身前也没这么、这么……怎么说,温柔?”
“一群大老爷们温柔啥?”
众人想了想那个场景,齐齐虎躯一震。
“总之,”韩宗总结道:“以后嫂子绝对不能惹。”
“谁要是把嫂子惹哭,就自己提头谢罪吧。”
众人心有戚戚的点头。
“但是,雁哥之前不是不让叫林妹子嫂子吗?这样?以后还叫不叫?”
众人陷入沉思。
他家雁哥再也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冷血少年了。
好惆怅。
*
沈雁归看着被绑成蝴蝶结的纱布,也陷入了沉思。
林默默拍拍他的手臂:“好啦。这伤不重,应该不影响活动。”
“一样要这样绑吗?”
少女大张着哭红的双眼,期盼的问:“你不喜欢吗?”
“……喜欢。”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听这欢喜的语调,沈雁归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林默默刚才一场哭都是为了能亲手给他绑上这个蝴蝶结。
“以后我天天来给你换药。”
沈雁归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我觉得这点小伤,明天就能好,用不着这么麻烦。”
少女咬着校服袖子,忧伤的看着他:“你是嫌我绑的不好吗?”
那双眼睛里分明写着:你要是敢说不好,分分钟哭给你看。
“绑的很好。”
好他妈憋屈!
“走吧,我送你回家。”
等你回家,我就自己重新绑。
林默默狐疑道:“我走了以后,你不会把纱布拆下来吧?”
“……不会。”
少年的声音冷硬,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
俞家。
俞行道很担心。
他唯一的宝贝孙女就在刚才一脸紧绷的进了家门,然后就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里面时不时传出来奇怪的声音。
可惜俞家装修材料用的太好,只能传出来一点声音,他并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
俞行道和在俞家好几十年的管家刘叔,互相看看,两人都是面色深沉。
“默默不会有事吧?”
“小姐那么聪明,不会的。”
“可是这个声音真的很诡异。默默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人都有第一次。”
“要不我们还是敲门问问看吧。”
“也行。”
“你就不能有点意见?”
“我听老爷的。”
“……”
俞行道做了半天心里建设,终于敲响了林默默的房门。
房门应声而开,林默默揉着笑疼了的苹果肌,含含糊糊道:“好爷,杂么了?”
俞行道一个健步冲进林默默房间,大吼一声:“谁!是谁敢欺负我孙女!”
“没人欺负我啊。”
“默默。你不用害怕,有爷爷在呢。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为你做主的。”
“真的没人欺负我啊。”
“那你刚刚捂着脸干嘛?”
“我笑的脸疼,我揉揉。”
行吧。
俞行道和管家走了。
“我就说小姐不会有事的。”
“咱们家守卫这么森严,别人怎么可能进到小姐闺房。”
“况且,小姐都没叫救命。”
“你闭嘴!”
*
体育课,林默默以手受伤为由将沈雁归从篮球场拽走。
碧空如洗,草美风清,非常适合谈情说爱。
两人并肩坐在观众席上。阳光晒在脸上暖洋洋的。
沈雁归的表情都放松很多。
“诶,我问你个事。”
“你说。”
“你到底是为什么把人打住院的?”
“我答应了人不能说。”
“不是因为对方穿了和我一样的鞋。”
这解释,听起来相当郁闷。林默默偷笑。
男生侧头看她。阳光打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吗?”
“嗯。”
“哪好啊?”
“你不怕我。”
“不怕你就是对你好啊?”
男生转过头,冲着太阳眯起眼。
“从小到大。我身边的朋友、同学没有不怕我的。除了我爷爷,你是第一个想对我做什么就做的人。你一点也不怕我生气。连我妈妈都不会这样对我。”
“我干嘛怕你生气?你又不是我爸爸。是我爸爸也不行,得是我姥爷才行,可是我姥爷又从来不会生我的气。”
“这么看来,我好像谁也不怕呢。”
“我草,我觉得自己好牛逼。”
男生莞尔。
“你这样很好。”
“我当然好了。我还要这样好一辈子。”
“好。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轮到你了。你,为什么不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