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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雪灵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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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不大,把这片皮肉削掉就行。”

闻非的话说得轻飘飘,落到吴夫人耳朵里仿佛有千斤重。

吴夫人瞪大双眼,脸上的脂粉和眼泪糊作一片,哭得久了喉咙里感觉都在冒烟。她泪眼朦胧地望向闻非,却只看到一张神情淡淡的脸,忽的就明白了丈夫为何会先前被此人惊得直跳脚直跳脚,可转念一想缠绵病榻多年的婆母也是在一天之内此人治好的,思绪纷乱起伏,眼看着吴府里昏死的人马上又要多一个。

闻非大步上前,迅速掏出银针在吴夫人的水沟穴和素髎穴扎了两下,等她发青的脸色有所缓解,再幽幽开口:“看吴老板这红疹情况轻微,沾染的虫毒应该不多,只要削掉皮肉,待肌肤长回来便无碍。虽说会在手臂上留下一片疤痕,不过吴老板这种走南闯北的大人物,想必不会在意这么一点疤吧。”

“……不,不行!不能留疤!”吴夫人缓了过来,又高呼道,“夫君虽是商人,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对公爹的事情耿耿于怀,想着等婆母的身体好了,便去寻个斜封官当当。即便不能光耀门楣,也总是对长辈们的一个交待。可若是身上有了疤,那……”

大晟官员在宗族、身份和形象外观上都有非常严格的规定,但这都是针对那些通过科考正途入仕的人。虽说对与斜封官没有这种明确要求,不过世人总是一边鄙夷有钱就能当的斜封官,一边还要以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他们。

闻非道:“你们说不出吴老板最近接触过虫毒的线索,我就无法判断这是何种虫毒,也就无法用药。如果不进行处理,现在这一小片红疹可能很快就会蔓延整条手臂,甚至是全身肌肤,到时候皮肉溃烂,虽不致命,可这伤疤只会比现在有增无减。”

吴夫人抽泣着说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么?不管您要用什么名贵药材都成,诊金我出两倍……不,三倍,求求您救救我家夫君吧呜呜……”

闻非今日不是躲避护卫,就是被一群哭哭啼啼的人包围着,耐心早已耗尽了。在她看来,以吴老板如今的家业,即便是身上一堆伤疤,也能活得比绝大多数人金贵。

想到这里,闻非便懒得再劝说吴夫人,写了几样能延缓红疹恶化、但有价无市的药材给她,拎起药囊向外走去。

今日两次企图离开吴宅都不顺利,这地方大约是她八字不合,这么想着闻非便加快了脚步。可当她今日第三次走到吴宅大门时,没有护卫阻拦,也没有女使呼救,却在院墙上方坐了一个青衣青年。

只见苏辰单腿曲起,斜坐在二人高的院墙顶上。大漠的天透蓝澄澈,阳光穿过云层洒到他身上,竟将他坐着的普通青瓦都笼上了一层琉璃般的光泽。

“哟,闻大夫忙完了?”苏辰笑吟吟地说道,却没有半分要从墙上下来的意思。

闻非收回目光,往外走的脚步未停,“嗯。”

自家舅父和老太太都倒了,此人不去问候一番也罢,竟然还光明正大坐在墙上晒太阳。

这个吴宅,从上到下都是怪人。

苏辰却好像听到了闻非的腹诽,笑着说道:“我来大凉州一段时间了,天气一直不好,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大漠艳阳,想必是闻大夫妙手回春带来的好运气。”

闻非道:“苏公子说笑了,我只是一个看病的大夫,没有拨云见日的本事,告辞。”

苏辰跨坐在院墙上,朝着闻非的背影招了招手:“有空再来啊,闻大夫。”

*

金乌西沉,带着暖意的日光逐渐落败于刺骨的寒风,闻非早晨出门时还十分安静的街道此时已被吵嚷的人声填满,一派沙漠绿洲独有的野蛮生命力。

她穿着与当地人一般的旧布袄子,拖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在大街上。

认得她的百姓也不怎么跟她搭话,只默默地让开道路,远远地点头示意。

路过街角的糖水铺时,闻非的眸光轻轻落在了店主三岁的小女儿身上。

老板娘正把一根鲜亮的红头绳往小姑娘头发上系,隔着香甜的雾气,母女俩亲热地说着悄悄话。小姑娘本来兴高采烈地玩着手里的红绳,忽然间好似感应到什么,转过头时却只看到远处一个单薄的背影。

闻非混迹在人群里,轻得像初冬裹着霜雪的风。

她回到善春堂,随手将药囊扔到地上,就着冰冷的井水洗了手和脸,倒头就睡。

善春堂位于甜水巷深处的一个静谧的小院,说是医药铺,平日里却极少开门营业,院中只有几个晒药架子空荡荡地立在角落。

略显简陋的卧房里除了一张小床,便是好几个顶天立地的樟木架子,许多书册和竹简被满满当当地塞了一柜,五花八门什么种类的都有,不过还是药典和各地游记位数更多,乍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杂书铺。

那小床上拱起了一个小包,一个单薄的人影正睡得极沉,那人的大半张脸都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了一只缀着细长睫毛的眼睛,一头黑而密的长发散落在床沿,青丝和厚厚的被褥将那人牢牢得裹成了婴孩模样。

大凉州的百姓们只知道怪医闻非声名在外,年纪轻轻却医术鬼魅,性情阴郁,看淡生死,不是可以深交的常人。

然而却无人知晓,这位吊儿郎当、性情古怪的少年大夫壳子里,装着一个已活过三回的魂。

*

在一些无比久远的记忆中,闻非本是某位小官家的庶女,自小被养在乡下道观,及笄后方才回到盛都家中。

没想到,回“家”竟是闻非奇诡人生的开端。

说是寄养在道观中调养身体,可闻非实际上自小长在山野,因而当时看到盛都家中派来接她的管事嬷嬷之时,仿佛是一头天生天养的小兽第一次意识到,天底下竟还有驯兽师和华贵的笼子。

她虽见识不多,却明晓事理,于是在那一道道夹杂着欲望、冷漠和鄙夷的目光中愈发沉默。

她原以为只要自己足够谨小慎微,秉持本分,不求大富大贵,起码能安稳余生。

回京后不久,嫡母就做主将闻非替嫁给了族中亲长提携的新科进士,怎知那人背后竟是个酗酒家暴之徒,动辄对她施以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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