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香楼……出事了!”
李隆皱眉:“你说清楚一些,天香楼怎么了?”
原来那位年轻的北陀富商连同那株金贵的雪灵芝,都是李隆花了大功夫请到大凉州的,这位贵人于他们的大事有重大作用,便吩咐天香楼好生招待。张永利得了令,更是不惜代价将楼中的美酒佳肴通通奉上,过后还亲自送了那位贵客回房。
没曾想到了子时那位贵客忽然发作起来,大吼大叫,脖子和手臂长满红疹,血痕抓得一道又一道,看着就令人心惊。
李隆又急又气,追问道:“天香楼内不就有好几位名医,可诊出什么了?”
小厮低头答道:“已经都看过了,但大夫们只看得见症状,却查不出中毒的迹象,无法对症下药。听说张掌柜心急如焚,才派人来请大人过去。”
李隆闻言冷哼一声:“他办事不力,此时就想拖我下水,简直可笑!人在他天香楼出的事,与我大凉州府何干!”
“大人此言差矣。”一个温和的嗓音打断了李隆的话,主仆二人转头望去,来人正是州府司马,梁显。
“你来了。”看见心腹到来,李隆的脾气也稍稍压下去了一点。他缓缓走到太师椅边坐下,问道:“你刚刚的话何意?”
梁显是个身形圆润、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人,虽整日里都是笑脸迎人,但说话办事极为利落,是李隆的得力干将。他向李隆微微颔首,“虽无实据,但从此人的年纪和排场来看,绝非一般的北陀商人,恐怕与王室有瓜葛。”
李隆听闻那商人竟与北陀王室有关联,表情一滞,不等他反应,梁显又继续说。
“听来人禀报,得知那位巴依疑似中毒后,他身边的侍卫已经将整座天香楼围起来了,叫嚣着要整个大凉州偿命。得亏夜深人静,暂时没有惊扰到周边百姓。大人,此事毕竟牵涉他国,怕是不好办,还须您亲自去一趟为好。”
李隆皱眉起身,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他们谈话的这个房间在府衙后院一个僻静的角落,与处处彰显“清正廉明”的前院不同,这个房间极尽奢华,就连地上都铺了一整张虎皮地毯。
李隆内心忧虑,走到第三圈的时候一个没踩稳,恰好哐的摔在了虎头前方,跟那死去多年的猛兽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被吓的一怔,随即气冲冲地一边爬起来一边骂道:“就算我去了又能顶什么用,整个大凉州府难道就没有一个可用的大夫了吗?!”
梁显将李隆扶起来,慢悠悠地说道:“大夫自然是有的。大人可还记得人称怪医的那位,善春堂闻非?”
李隆摸着稀疏的胡子思索了一会:“闻非……嘶,好像有点印象,脾气和手段都古怪,还闹上过公堂好几回。”
“大人好记性,正是此人。”
“此人现在何处?立刻派人把他请到天香楼去!”
梁显好似想到什么忍俊不禁,说道:“大人,闻非现在恐怕去不了天香楼。”
李隆见对方笑得古怪,心生疑窦:“为何?他脾气再怪,总不会拒不救人吧?”
“回禀大人,闻非去不了的原因是,他此时正被关押在大凉州狱中。”
*
正如狱卒老周之前所说,闻非所在的这件单人牢房位置偏远,以往都是关押犯了重罪的刑犯。
从这些犯人进来的这天起算,除了日常看管的狱卒以外,一般只有到行刑的日子才会有其他衙役前来。
而此时,一群面容如铁的官差步履沉沉地闯进来,为首的正是梁显。
他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首要目的就要先震慑住闻非,好让她为了免罪而乖乖听从差遣。
可待他走入牢房,并未如愿看到看到一个被单独关押、受惊瑟缩的少年,反而看到那白衣少年懒洋洋地坐在外头的椅子上,原本负责看守的狱卒牢房内的地上,而栅栏上那把满是铁锈的大锁看上去竟毫发无伤。
闻非悠哉地抿了一口没什么味道的茶水,幽幽道:“噢,竟是梁司马亲自来,贵人到访,有失远迎啊。”
梁显早就领教过闻怪医的手段,知道此人身负奇技,可如此堂而皇之地逃狱示威,实在是太猖狂了!
他盯了闻非一会,倏然间换上了一张笑吟吟的脸,只不过那笑容中露着隐隐寒意
“罪人闻非,夜闯天香楼,毒害北陀商队,如今还公然逃狱,数罪并罚,你可知罪?”
“前面那些无凭无据,何罪之有?”闻非慢悠悠地搁下茶杯,“至于最后一条,我人还坐在这大凉州狱内,又何来逃狱之说?”
闻非冷冷地瞟了梁显一眼,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若是我真想走,还会在这里等你们过来?
梁显冷哼一声:“你不仅无缘无故夜闯天香楼药房,被当场捕获还拒不悔改。在你离开天香楼后不到两个时辰,便有贵客突发恶疾、身中奇毒,你敢说此事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