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
即便掌门给他们安排的队友非常不可靠,但事情还是要办。
谢弋之又把两人拎回来,“别闹,正事要紧,说说你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玉书完全没意识到,在现场有两位长老的情况下,竟隐隐是由谢弋之来主导。
“我觉得这件事说不定和魔修有关。”玉书红着脸,慢吞吞地说道。
谢弋之、白景棠:“……”
感情他们刚刚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
谢弋之正准备开口,旁边的花溪云又跟着搭腔,他翘着腿,右手拖着下巴,搭在桌子上,“色眯眯”地看着他的师尊,“说的太对了!我跟师尊想得一样,如此心狠手辣,肯定是魔修!”
玉书在同门中存在感一直很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认同他的看法,顿时表达欲高涨。
另一边的两人已经完全放弃能从他们这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想法了。
谢弋之靠在门框上,望着窗外远处的景色,手指忍不住摩挲着腰间的玉牌。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总喜欢摸着些什么东西。
查这件事,说难也不难,既然已经知道这是血魔门的手笔,直接找上门去,总能逼问出来点什么,但一来,他并不想这么快暴露身份,二来,天衍宗距离血魔门太远,即便是化神期修为,不眠不休使用缩地成寸之术法,也尚需十来天,这一来一回,就算真的查到什么了,也已经太迟了。
当然,还有一个最直接的方法,那便是找到杀害魏婉的凶手。
即便那人通过一些手段躲过天衍宗的护山大阵,但若想要在杀了人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天衍宗这般清灵之地,那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了魏婉,定是满身凶煞之气。
那他到底躲在什么地方……
“想到什么了?”
白景棠递过来一盏茶,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修得圆圆的,很是整齐干净,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让人不由的想到粉嫩的猫爪。
忽的,谢弋之脑子闪现出一个想法。
他握住白景棠的手腕,问道:“天衍宗可有驯养妖兽的地方?”
如今的修真大陆灵气资源本就稀少,又被几大宗门所垄断,妖修若想独自修炼,难于登天,更何况,某些妖兽是做炉鼎的绝佳选择,不少人都奔着此种目的,四处掳杀妖兽,将其豢养在身边,待其修炼成人形,便逼其成为自己的炉鼎。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你的意思是,那魔修很有可能藏身才豢养妖兽的地方?”
“不错。”谢弋之点头道。
妖兽不似平常家养的宠物,它们的血脉里,凶猛和厮杀是天性,用妖兽的气味掩盖自己身上的血腥气,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事。
白景棠只犹豫了片刻,便说道:“好,我立刻让宗门长老去查。”
他出门时,顺手拽走了正被花溪云夸得快要上天了的玉书。
屋内顿时只剩下两个心怀鬼胎的魔修。
花溪云极为狗腿地跑到谢弋之身边,笑着问:“魔尊大人,你对此事如此上心,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弋之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花溪云不依不挠,“哎呀,你就告诉我嘛,大不了,作为回礼我再告诉你一个有关血魔门的秘密,如何?”
他脸上笑容灿烂,看着非常欠揍。
但谢弋之是何人?他什么时候受人威胁过?
于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
花溪云捂着快肿成猪头的脸,哭唧唧道:“谢弋之!你太过分了!怎么能打脸呢?我可是靠脸吃饭的,这样下去,还有哪个女修会喜欢我?”
“没关系。”谢弋之坐下来,淡定地抿了口茶,“师尊对你这么好,不管你什么样,他都会喜欢你的。”
毕竟,能觉得胡萝卜味的葵花籽好吃,这世上恐怕也就他们两个人了。
“话虽如此,不过说真的,我是挺好奇的,平常你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吗?这几年我吞了你这么多场子你都没个动静,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难不成,你们这次出任务的时候,你和那女修好上了?”
谢弋之一个眼刀飞过去,“花溪云,留点口德吧,对逝者尊重些。”
花溪云默默地想,他们本就是魔修,积什么德。
不过这话他可没再敢说出来。
毕竟他也能看出,谢弋之正在爆发边缘。
而谢弋之自己也不知为何,在今日去过魏婉的房间后,就一直没由来的非常烦躁。
身边的花溪云突然瞪圆了眼睛,指着他的脑袋,“谢弋之,你这脑袋,怎么开始冒气了?还是黑气!”
边说着,他还边好奇地凑过去摸。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花溪云这么一摸,直接把他手上腐蚀出一个洞。
“我去!这玩意这么厉害呢?”
谢弋之立刻伸手在头上抓了一把,什么也没摸到。
花溪云想使用灵力将伤口恢复,可他却没想到,平日里只需三息的时间便可愈合的伤口,此刻却尤为缓慢。
他盯着血肉模糊的手看了会,歪着头轻笑了声,“谢弋之,你这玩意有点意思,要不,让我替你瞧瞧?”
话音刚落,他便立刻出手,一根红线从他手掌心飞出,直逼谢弋之的眉心。
谢弋之只轻轻瞥了他一眼,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他没有一丝慌乱,单手快速掐诀,直接将那根红线全部烧毁。
花溪云被反噬的不轻,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而他手上刚刚被腐蚀的伤口,也因为灵力不够,伤势逐渐加深。
从头到尾,谢弋之都未曾从椅子上离开过半寸,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没变过。
花溪云一直都知道两人在武力上的差距,只是没想到,现在两人的修为被压制到同一境界,对方也能轻而易举赢过他。
这还真是,挺让人有挫败感的。
眼眸中,一丝嗜血一闪而逝。
随后,他又恢复了以往嘻嘻哈哈的模样。
“哎呀,跟你开个玩笑,我这也是担心你啊,这玩意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好东西,真不找人瞧瞧?若是哪天不小心反噬,你这四大魔尊之首的位置可就要让给别人了。”
谢弋之像是丝毫不介意他刚刚突然动手,轻笑了声,“若我死了,由你坐上这个位置,不是更好?”
花溪云身子明显一僵。
他讪笑一声,“这怎么可能,如今整个修仙界还有谁能伤了你?”
谢弋之没打算继续和他扯皮。
能坐到四大魔尊的位置,花溪云定没有那么简单。
但他现在也暂时不打算动他,毕竟他前途生死未卜,还是先改变既定的结局,好好活下去再说。
当然,前提是,他没触碰到自己的底线。
花溪云见他一直不说话,也有些摸不准这人的心思。
他立刻柔声撒着娇,“哎呀,你就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真的挺好奇这个东西的,一时没忍住,所以才……”
“哦。”
“……就一个哦?”花溪云刚提起的嗓音,在接触到对方的视线后又立刻降了下来,咬牙道:“行,那我就把我知道的有关血魔门的事情都说出来,这总行了吧?”
“行不行,这得看你的诚意啊。”谢弋之双手交叉搭在膝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花溪云咬牙切齿,“行!”
这件事也算魔道中的秘密,自然不能让旁人知晓。
他在房间内落下结界,这才缓缓说道:“你知道,血魔门修炼的那邪门的功法,最开始是从何而来吗?”
“继续说。”
花溪云也没再卖关子,“当时一个魔修误入了一个秘境,这是他从那秘境中得到的,刚开始修炼时,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很快便横扫周围一些小的教派,并成立了血魔门,当时势头正猛,门内招收的弟子也越来越多,但有一天,那个魔修突然暴毙而亡,随即那套功法的弊端也显现出来,修炼到一定程度,必须要每日吸食人的脑髓才可保证自己不被反噬。”
“然后?”
“重点来了。”花溪云突然降低声音,“后来有血魔门的弟子想要解决这个弊端,便去找寻那个魔修生平留下来的东西,没想到还真给他找出来线索,据说那套功法……来自魔界。”
……
花溪云真的有些生气了。
他插着腰,满是不理解,“那可是魔界的东西诶,你难道就真的不好奇,不惊讶吗?”
谢弋之神情淡然,又喝了口茶才说:“有什么可惊讶的,多半是那人为了让更多的人加入血魔门捏造出来的谎言罢了,若真是魔界出来的东西,又怎会有如此大的弊端?”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但花溪云显然也很难接受自己保存了这么久的秘密,竟然只是个骗局,生着气跑到一旁治疗伤口了。
再不治,他的这只手就真的废了。
谢弋之闭眸沉思,将心中那股烦躁压了下去。
再睁开眼时,白景棠和玉书已经回来了。
“如何?找到了吗?”
“我们去迟了,后山豢养的妖兽死了不少,但没找到那魔修,只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白景棠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玉书担心谢弋之不知道这是什么,还非常贴心地给他讲解,“这是转魂符,使用之人可与千里之外的人神魂转换,想必那魔修正是用此物逃脱。”
“神魂转换,那他的肉身何在?”谢弋之问。
“应该是被妖兽吃了。”白景棠脸色有些难看,“想必是他哄骗那人在约定的时间使用转魂符,但那人根本就没想到,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真是阴险!”
花溪云本想点个赞,却发现他那手上的洞还没修复好,又默默收了回去。
“既如此,这件事是不是就没法查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谁跟他使用了转魂符。”
“未必。”谢弋之语气平淡道。
当天下午,事情就迎来了转机。
山门外来了名女子,自称是秦胜的未婚妻,来找秦胜和她回家成亲。
谢弋之和白景棠立刻去见了那名女子。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树桩上,那名女子就坐在上面。
身上华丽的衣裙早已变得灰扑扑的,精心梳妆打扮,此刻却头发凌乱,妆容也花了一半,眼底是肉眼可见的疲惫。
看见二人,她立刻站起来,眼睛亮了一下,“两位道长可是这天衍宗管事的?我是来寻我未婚夫秦胜的,只是刚刚有两个小道长却说他早已回家,他们肯定是在骗我,我昨天才从家中赶来,根本就没见到过他。”
“你的意思是,秦胜根本没回家?”谢弋之问。
“自然!他与我家就住在隔壁,昨天临走前我还去拜见了他爹娘,若他早就回家了,怎么可能会不同我说?”
她脸上并未有说谎的迹象。
看来,这秦胜确实有很大问题。
女子见他们一直不说话,也有些急了,“道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秦胜他……有了新欢,不愿娶我了?”
白景棠犹豫了下,没选择同她说实话,只说道:“你莫急,秦胜确实在前几日就已经下山归家,宗门中也有记载,也许是路上碰上什么事耽搁了。”
听了他的解释,女子也松了口气,笑着道:“对,我知道你们天衍宗的道长最是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在家等他。”
说完,女子便欲下山离开。
只是她还没走多远,连日赶路的疲倦袭来,她竟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在地。
白景棠于心不忍,叫住了她,“姑娘,天色已晚,山路也不好走,若是不介意,就请在这休息一晚,等明日再离开吧。”
女子咬唇,犹豫了下。
她脚下的鞋已经破损,磨出了几个血泡,此时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