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原身的记忆不该有错,既然不是同名同姓,那么只剩一种可能:沈歌现在不是杀手,但将来是。
只是如今,吴蔚没心思去探寻沈歌为什么会走上杀手之路,因为不管对于原身还是自己,这人都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他现在只想尽快赶回封地,拿到大皇子这个身份牌,金尊玉贵的同时也担上了责任。他不能在这里出事,否则会有无数人因此受牵连甚至丧命。
再者消化完大皇子的记忆后,吴蔚初来时的割裂感渐渐淡去,来自现代的吴蔚和这个时空的吴惟,像是同时存在又像他们就是彼此。
在这个时代,成为越王,然后继续他扶贫攻坚的理想,这是吴蔚现阶段能想到的出路。
彻底想通的吴蔚,心情阴转晴,又有心思观察起了沈歌。
比少年高几公分的视角,他看到了少年头顶有两个发旋。发丝乌黑浓密,简单用蓝布条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许是在山里待久了没打理,一些新生的细短碎发胡乱翘着,光洁的额头下,小鼻头也很可爱。
睫毛密长微翘,眨眼很有频率,吴蔚盯着他的睫毛一时失了神,“眼睛……”
沈歌被盯了这么久,早已不耐烦,直接问道,“眼睛怎么了?”
吴蔚下意识回了一句很好看,然后他们又沉默得赶起了路。
“到了。”
村长说他们出来的那座山叫小丘山,是庆国北疆绵延千里的大丘山的分脉,而眼前的镇子以小丘山命名。
“入城一人两文钱,没交的不许过。”
守卫凶巴巴的推搡老百姓,大家却还是陪着笑脸交钱,货物略多的还要再偷偷多塞几文。
两三米的城门口,尽显众生百态。
吴蔚抬头端详着城门上高悬的“丘山镇”三个大字,心中理想的火焰愈发高涨。
以后在他治下的凉州,绝不能再出现这样的场景。
然而雄心壮志刚起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口袋比脸还干净的吴蔚,最后靠着沈歌的救济,混进了丘山县。
来到镇上最大的赵记酒楼前,掌柜看到沈歌很开心,迎着二人进了后院,喊来小二将野获称重,他去账房支钱。
“这雪下的太突然,只有沈歌你有本事猎到野物,那些老猎人这时节都不敢进山。”
看来小二很崇拜沈歌,吴蔚默默观察着。
称完赵掌柜过来,递给沈歌三个小瓶子和一小袋铜钱,又引着两人上到了二楼的包厢,去而复返的小二上了壶好茶。
看来赵掌柜有话要说,吴蔚正愁怎么脱身,见机忙起身告辞,“既然你们有事要谈,那我就先走了。”
沈歌看着他,吴蔚语气又有点不确定,“我真走了。”
“嗯。”
得了首肯,吴蔚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包厢。
这一幕多少有些奇怪,明明是一起来的,但分开的时候,又像大街上随意搭了句话的陌生人。
擦肩而过,无足轻重。
赵掌柜纳闷道:“他不是你朋友吗?”
“不是,只是个路人。”
赵掌柜心想,两人打交道这么久,沈歌可从不跟路人说话。不过他非常知趣没再追问,说起了正事。
“最新消息!咱们凉州要换新主。前不久大皇子得封越王,封地就在咱们这,年后就藩。”
知道沈歌不爱说废话,赵掌柜单刀直入,“现在整个凉州府的权贵绞尽脑汁想讨新主的欢心,我们东家也是这个意思。可细一琢磨,这些个凤子龙孙能缺咱们那点东西嘛?但是你不送别人送了也不行。我这不寻思你身手好,等开了春,能在山里逮头老虎不?要活的。”
想到越王若真见到一头猛虎……
沈歌觉得以他的胆量,“他应该不会收。”
赵掌柜是,“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只是这主意已经报给了东家,东家决定后又将事情交给了我,办得好有赏。咱两这么多年交情,你得帮我啊沈歌,事若成我必不会亏待你。”
见他坚持,沈歌不再多说,只言抓到再谈。
赵掌柜很满意,要知道沈歌没在的这几天,他问遍了附近所有的猎户,没一个人敢应承。
都说什么山里的野物饿了一冬,开春雪一化会倾巢而出,虽然野物很多,但是太危险了怕送命,这沈歌不亏是丘山镇一带最厉害的猎人。
谈完了正事,赵掌柜开始八卦,“也不知道越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性子好点,咱们小老百姓也算有福,不问世事的那种也行,就怕是个贪图享乐不知疾苦的主啊!”
沈歌想起上辈子见到的越王,曾为自己这不起眼的小护卫出头,杖责了内务总管,虽然自己并不会真的出事,但到底欠了一个人情。
后来到了封地,越王勤政爱民,名声传到京城,三皇子让他来凉州调查,看越王是否对自己构成威胁。最后沈歌给出的结论是:越王软弱不足为惧。算是还了人情。
至于昨天,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在山里乱转的吴蔚,一路尾随见他进了自己栖身的山洞,本想在外面待一宿等人离开,却没想到这人会出来找他。
为了一个甚至可能不存在的陌生人,冒着危险夜出,一贯得心慈手软。
许久未曾想过上辈子的事,沈歌失神得有些久。
赵掌柜也不管沈歌有没有在听,他也只是找个嘴严的人发发牢骚,说说对未来或好或坏的猜想,最后只能怀揣着一丝惶恐努力过好当下的生活。
但是这次,沈歌回答了他。
“他会是个好王爷。”
“借你吉言,其实咱们一辈子都攀不上那等天潢贵胄,又何必庸人自扰!”开解完自己的赵掌柜,掏出烟斗咂摸了一口烟,去前面大堂继续着迎来送往。
而被赵掌柜挂在嘴边的越王殿下,刚被巡城守卫逮进了大牢,此刻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