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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9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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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不尘的小朋友圈叫他一起去河里玩水,应不尘说,“哥不让!”

“你哥哥谈恋爱去啦!沈老板的女儿约着走啦!”小朋友丁丁说,“我爸都说你哥长得好看就能吃软饭!”

应不尘不知道吃软饭是什么意思,反正是好事,总比吃面条,吃饼干强吧,那种干巴巴的饼干,好像叫罐头饼干也叫压缩饼干,吃起来特别费牙。

别人听见那么说,逗应不尘,“吃软饭的意思呀,就是啥都不干就能吃饭。”

应不尘这一听,不就是自己吗?啥也不用干,就能吃饭,他把手拢在最前面,说,“我哥才不吃软饭!我才能吃我哥的软饭!”

众人笑他,说,“你可吃不上你哥的软饭。”

应不尘不依,偏说,“我就要吃我哥的软饭!”

小朋友呼喊道,“你哥不要你啦,当新郎官去啦!”

应不尘不懂哥去当新郎官为什么没带上他,他心里不舒服,就是上次的那个沈姑娘,一口一口的,还要用叉子吃饭,吃一口就要擦一次嘴巴,说了好几次三克油。

三克油是什么油?猪油做饭才好吃呢。

应不尘看着自己的作文,看见旁边贴的小红花,心里不得劲。

“快走呀!”偏偏小孩儿还要催,“你哥真出去啦,刚到门口,都没进来,又开车走了!”

应不尘巴巴地看着门口,说,“真的?”

“骗你干啥?”小朋友说,“快点儿,一会儿别的厂的人都来啦!”

应不尘不高兴,偏要哥看见他,注意他,不让他当新郎官。

他都说了,不想那事的,他又骗人。

他还说要看自己的作业,到了门口也不进来。

应不尘觉得自己这样不对,但是怎么也不舒服。

应不尘跟着疯跑到河边,脱了衣服下了水。

水里的感觉好奇妙,应不尘无师自通,捏着鼻子就能在水里憋气好久。他在水里游来游去,谁的话也不听。河水有一个落坡,对一个八岁孩子来说实在湍急,但是应不尘如同灵巧的鱼,好像生来就长在水里。

应不尘越游越远,连河边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应不尘在水里摸到了螺蛳,蛤蜊,小螃蟹,他把衣服也扯了下去,在肚子上装了一大兜。

自然,应不尘迎接了人生中来自于周瞳的第一顿打,在他即将四年级的暑假

周瞳浑身滴水,脸阴得跟死了奶奶一样,路上有人笑,“小尘要回去吃藤条炒肉啦!”

应不尘抬着头,脑袋抵在周瞳的下巴上,说,“哥,你给我带菜啦?”

周瞳嗙的一声关上了门,摇得整个铁皮房子都震,他扯了皮带,喝,“脱裤子,趴那!”

应不尘感觉不妙,但是没有办法,自己慢慢吞吞脱了裤子,撅着屁股趴着,第一下皮带甩在屁股上的时候,应不尘揪紧了床单,一声不吭。

第二下皮带抽下来的时候,周瞳问,“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应不尘的屁股火辣辣的,想哭,又收住了眼泪,还是一声不吭。

那些急于认错的小孩总会让人高高抓起轻轻放下,但是应不尘这种梗逼显然打不服。

在周瞳第三下抽在他屁股上的时候,皮肉都痛了,可是他还是不吭声。

周瞳点烟,打了好几下打火机都打不着火,他怒气冲冲地摔了打火机,就去煤气灶上点烟,煤气灶的旋钮不好使,一下子就烧了周瞳的头发,他更生气了,又拿了皮带来抽应不尘。

“我他妈让你说话!”周瞳喊道。

周瞳甚少会这样疾言厉色,在别的小朋友回家都被父母呵斥的时候,周瞳总是一副“那他妈有多大事儿”的模样,他向来好说话,是小朋友们最喜欢的家长,也是应不尘同学们最羡慕的家长。

学校里安排了小组扫地,倒垃圾,美名其曰锻炼生活能力,但是应不尘一组的女生家里条件优越,总是恃宠而骄,换好几个值日生都要出幺蛾子,最后摊上了应不尘,她总是将最埋汰的活计让应不尘干。

一般都是这个女生负责包干区,而应不尘负责教室,包干区就在花坛旁边,最大的活儿也就是扫落叶,而教室里的活儿就多了,除了一整天的擦黑板,扫地,倒垃圾,关窗户,最后还要锁门,第二天一早第一个来开门。

那一次,包干区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呕吐物,女生不愿意干,非要跟应不尘换,而此时的应不尘基本都做完了教室的卫生,就是不愿意。

女生急了,不干了,说,回家就告诉妈妈,应不尘这种借读生还要摆谱。

卫生老师找到周瞳来办公室,小姑娘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应不尘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站在周瞳的旁边,老师轻扣桌面,说,“这有助于孩子从小培养卫生习惯。”

周瞳问,“我还以为有助于孩子从小培养趋炎附势的习惯呢?”

老师恼了,说,“人家女孩子娇气一点,不会扫地,同学之间就不能互相帮助了是吧?”

周瞳说,“我们家的孩子也很娇气,在家也不会扫地。”

说着就带着应不尘走了。

周瞳带上了墨镜,他总是这样耍酷的,又点燃了一根香烟,蹲下来拿着皮包打应不尘的脑袋,说,“哭鸡毛啊,哥能不知道你啥人呀?”

应不尘觉得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不管他是洗头仔,还是装卸工,再或者是偷摸拉货的黑驴子,他都是最帅的哥。就像他作文里写的一样。

所以在他的皮带抽在屁股上的时候,应不尘搞不懂,他为什么这次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去,没有问他缘由就将他堆在河边的螺蛳跟蛤蜊踢散,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应不尘保持这个烂屁股的姿势保持了好久,周瞳就在那张钢丝床上坐了多久。

应不尘觉得哥在生气,他屯着裤子过来,趴在周瞳的膝盖上。

“哥,你不回家,昨天晚上烧得泡脚的水,都冷了,我早上倒了。”应不尘说。

钢板房里的光线都是漏的地方直射进来的,打在周瞳的身后,他摸着应不尘的脸,半晌,说,“那也不能去河里,我们的家里人都死水里了,咱不去。”

应不尘点点头,抬起头来,眼泪八叉的,说,“哥,你别生气,我听话了。”

“嗯。”周瞳的手指搓着应不尘的脸,实在太粗糙了,搓着疼,他鲜少这样认真地说话,他说,“你长大了,以后要自己管自己。”

印象里,他从来都不正经,他在当洗头仔的时候就学会抽烟了,跟个老烟枪一样,他到处溜奸耍滑,见了操作间的女孩儿总是满嘴的笑话,他好像永远都挂着笑脸,两年了,应不尘从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周瞳是个小混子,黄毛小流氓,他两手空空,又好像什么都有,应不尘看着他的眼睛,问,“哥,你这次,都八天没有回来看我了。”

应不尘哭着,就趴在周瞳的膝盖上,呜咽着,“我作文都写了好久了,你都没有看,哥,钱为什么这么坏,没有钱的时候,你要哭,有钱了,为什么我要哭。”

“哥,我给你捡了蛤蜊,跟我们,那个海边的有点像,”应不尘抽着气,“以前,我妈妈都腌起来,过年,过年吃,”应不尘说的磕磕巴巴,“我想,过年的时候,你想家,我,我,呜呜,都踢掉了。”

后果是等应不尘哭得睡着了之后,周瞳蹲在河边,一颗颗地捡着蛤蜊。

“周老板,你有这功夫,你都挣了两袋蛤蜊啦!”有骑着自行车的人喊。

“瞧您说的,都是厂子您这样的叔叔照顾,”周瞳说,“小尘弄丢了,给家哭呢,我不来捡怎么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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