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尘吐了大半夜,周瞳睡不消停,本来把他放在隔壁,但是一吐就开始嚷嚷,老板娘来说了好几次,没法子,周瞳又把应不尘弄自己屋里了。
周瞳坐在凳子上,就这么看着他。
他醒一点儿就过来拽周瞳的手,他背上的伤还没好,周瞳要去包里翻药,一动他就醒。
“拿药给你涂,别发癫。”周瞳说。
“瞳哥,你咋在这?”应不尘问。
“睡你的觉吧。”周瞳说,“神经病。”
凉丝丝的药膏让人哆嗦,周瞳把药膏涂在自己的手上,等没那么凉了就往应不尘的背上涂。
“瞳哥,”应不尘那药往上一涂就疼的直抽抽,一抽就往周瞳身上扑,“你别走,好不好。”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应不尘掐着他的胳膊低着头流眼泪,“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真的听话了,”应不尘一脸眼泪地说,“以后我都不敢了,好不好。”
“真的?”周瞳问。
应不尘抬起头来,瘪着嘴说,“真的。”
“你再犯病怎么弄?”周瞳给他涂药。
应不尘擦了一把眼泪,说,“我不犯病。”
应不尘的背上缠了纱布,动一下估计就扯着疼,吐的时候又脸色铁青,人又发烧了,真是没个好了。
周瞳也累啊,昨晚上他去风子那爬了半个山,又倒回来坐了两三趟车,他两一人一头。
二人一人一头。
半夜的时候,应不尘抱住了周瞳的脚。
就像每年冬天的节目。
周瞳说,“你睡你的。”
“你脚冷。”应不尘说。
“脚冷跟你有啥关系。”周瞳说。
“你不是说叫我当你弟弟吗?我当弟弟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应不尘的脸贴在他脚上,死烫。
“那你长大了,没这样的。”周瞳要去挣脱。
应不尘说,“当弟就得抱着。”
“跟我犯浑呢?”周瞳问。
“我没。”应不尘干巴巴地放开了,说,“你脚冷。”
“有病,赶紧睡觉。”周瞳转过去了。
“瞳哥,”应不尘说,“我太热了,我要抱着冷的。”
“那你掀被子呗。”周瞳说,“冲冷水去,你往我身上黏啥?”
“哦。” 应不尘就起来了,再接着就真的听见了卫生间水开的声音。
“...”周瞳又喊,“滚回来。”
“冲冷水不是更感冒了,臭傻逼。”周瞳说,“你咋事儿这么多呢?”
“我真的好热,”应不尘说,“我难受的很,医院也关门了。”
“瞳哥,”应不尘说,“你还是让我去冲冷水吧,你把被子盖好,就听不着了。”
应不尘又要进去。
“我真服了。”周瞳说,“滚过来。”
应不尘唯唯诺诺就过来了,还挺像真不敢碰周瞳似的呢,绷得邦邦硬。
他身上太烫了,周瞳又累又困,让他折腾了一天。
他的脑袋往周瞳的怀里拱了拱,特别小心的一动不动。
等周瞳睡着了,他看着周瞳的脸,那是酒也醒了,人也不癫了。
昨晚儿自己房间淋的冷水也是值了。
应不尘看着周瞳的眉眼,他睡觉的时候没睡相,一睡着就开始乱动,他歪在应不尘的肩膀上,应不尘没忍住,又是偷偷亲了一口。他挠了挠,似是痒。
应不尘把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身上,又掖好了被子,瞧着周瞳傻乐。
他的手指不敢碰触他的眉眼,怕一点,周瞳就会散了似的。
下雪的时候天总会特别亮,窗帘露出的一点儿路灯的芒光掉在了周瞳的脸上,应不尘觉得舌头发痒,像是看见了薄薄的橘色的麦芽糖。
周瞳身上的味道好闻,他在哪儿都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应不尘仔细嗅了嗅,又把头埋进去他的怀里。
一大早,老板娘就来说,不叫他俩住了,说那应不尘又喊又哭的大过年的发丧似的。
应不尘睡眼朦胧,小心翼翼的看着周瞳,说,“我们...回去吗?”
“那他妈咋整。”周瞳挠头发,说,“你睡好了没有。你人咋样啊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应不尘故意跟周瞳挪开了一点距离,说,“还,还好。”
“你睡好了就行,”周瞳说,“疯也发了,话也是你自己说的,没忘吧?”
“没。”应不尘低垂着眸子,说,“我不敢了。”
周瞳收拾了东西,二人就去车站买回去的票。
过年的车站全是人,应不尘特意跟周瞳又隔着一点点,比之前看起来更尴尬了。
“瞳哥,你,你坐,我去给你打热水。”应不尘刚说完就好像又怕周瞳跑了似的,说,“算,算了,人多,一会就到了。”
“你又是咋找着我的?”周瞳问。
“从新春出来的大巴车上。”应不尘老实说。
“你那会儿就跟着我了?”周瞳问。
“嗯,到风子那去了,我就在你后头。”应不尘说。
“你跟踪我啊?”周瞳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