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玩呢,”周瞳抿紧了嘴巴,说,“错了。”
“哎呀,真错了。”周瞳圈着他,“我瞎说呢。”
“我高考之后再去学。”应不尘说,“肯定是那些锅啥的有毛病,我有什么不能做好的?我连你都追的到,不可能是我的问题。”
“...倒也...”周瞳猛然闭上嘴巴,说,“嗯?”
应不尘一脸你啥意思的表情。
“啊?”周瞳说,“咱,咱...啊?”
“你做饭也好不到那里去,我小时候都给我难吃哭了。”应不尘说,“光说我干啥,那回,你弄得什么东西一碗我都看不出来,我又饿,你的东西又难吃,我就端着碗哭了,然后你干啥了你知道不?”
“我干啥啦,我能干啥?”周瞳说,“我做饭难吃我认了啊。”
“你拿我眼泪洗我脚后跟。”应不尘说,“咋有你这么损的人。”
“我咋不知道。”周瞳说。
“你叫我哭厉害点,你的脚后跟也可以洗了。”应不尘说。
“那我洗了吗?”周瞳问。
“洗没洗的要紧吗?我说的是,我做饭难吃就是你带歪了,不然我好好的,我这么聪明,我干啥都能行,我咋就做不好饭,你最好心思心思你自己,”应不尘戳着他说,“还好意思说我,你哪来的脸?”
“你这有意思了应不尘,你做饭难吃那是事实,我也没说啥啊,你弄啥我吃啥,我就是跟你讲笑话,你咋上纲上线的,还叫我反思我自己?我养你容易啊?你这个逆子,我没把你饿死吧?”周瞳推了他一下。
“我没饿死我就是汪奶没给我饿死,没汪奶你迟早地给我饿死,我就单跟你说做饭难吃这个事情,是谁在上纲上线啊,你说话咋就这么急,三句话喊不来狗就得自己吃屎。”应不尘也推他。
“你行,你做饭死难吃的,你不认你还要学,还要冒尖,你吃屎都吃尖,行了不?”周瞳一脸被说烦了的,说,“我是急,那咋了,你稳妥,你稳妥你大鼻涕过嘴才知道擦,行不?”
“诶我说你,那会儿你有那功夫收拾你头上那雷劈的发缝,你都没功夫出去买挂面,你就让我在家对着你做的屎哭!”应不尘冲他喊。
“我就乐意,咋的吧,你一哭,我都能从你嘴里看见胃,我看见了就想拿个土豆子给你塞进去。”周瞳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一摊手说,“来啊,我教的是吧,来呗,应不尘,我看看你今天能说啥出来,咱两是不是从没吵过架?我都不知道你对我有这么不满意呢?来吧,唠呗。”
周瞳在茶几下面翻。
“你拿啥呢?”应不尘问。
“止痛药,我先让你吃,我怕一会儿揍你你抗不住。”周瞳说。
“我吃啥止痛药啊,显得你了,你让我说是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个儿养的挺好,天天天天的出去喝酒唱歌打麻将,回来看见我,你说咋二筒站起来了,我还没跟你说呢!喝酒喝傻了吧你!”应不尘说。
“那你小时候,你那脸方的跟电视机似的,怪我了?”周瞳舔着牙,“我头一回见你的时候,你那吓人劲儿林正英都要把铃摇烂了,就我,我把你捡回来,狗娘养的,现在跟我哼哼哈哈的,你要治理谁,你要治理你的养父啊应不尘?”
“我当然是狗娘养的,那你可好了,我小时候,我作业写不完,你说你给我写,书上写偏我来时不逢春,是啥意思,你写说吃屎都赶不上热的,我站教室后面站了一个礼拜,你可好了是不?”应不尘说,“咋他妈有你这么损的爹啊?”
“我还多余给你写了呗,是谁,写不完作业嗷嗷哭,没完没了的,我喝完酒我还得给你写作业,最后还成了我的毛病了是吗?你这个没良心的狗崽子,你这嘴就是闭不上了是吧?”周瞳拽着他,“叭叭叭的,红烧肉你别吃了。”
“我吃啥红烧肉啊,我就饿着不就完了吗?我不就还有俩月高考吗?那有啥呀?”应不尘说。
“你高考了不起啊你给我考啊?威胁我呢?”周瞳说,“爱吃不吃。”
“我肯定爱吃不吃啊,不像跟人家吃去吃饭,吃那三克油炒菜,一个劲儿哄着让人家吃,一顿饭吃仨点儿,我哪有那待遇啊。”应不尘说,“来你说说,那天我吃了啥,你能说出来我现在我就给你下跪认错。”
“我用你认错啊?”周瞳说,“我跟你说,那饭店的鸡蛋都是烫锅里就捞起来了,里面都没熟,我一看他们就没弄过孩子,我还跟他们说,那鸡蛋得弄熟了给孩子吃,完了我给你点个香蕉船,好家伙就俩香蕉淋了点酱,放了点雪糕,捣鼓捣鼓,给我心疼的我心思我也能弄啊这个,最后你还吃了个破轮子面条,你就吃两口,我问你咋不吃,你说塞牙,最后我吃的,我咋不知道?你的东西都我点的,我咋不知道?”
...
“我错了。”应不尘黏上来。
“滚蛋。”周瞳也不推他。
“我错了嘛。”应不尘踩他脚上。
“给我脚踩成饼呗。”周瞳说。
“我跟你最好。”应不尘又来黏。
“好啥呀,”周瞳抱着他晃,“不是骂我的时候了呗。”
“啥呀,那是沟通。”应不尘说。
“你家沟通扯嗓子沟通,俩扁桃体沟通啊?”周瞳问。
“怎么不行?”应不尘挨在他胸上,说,“长嘴了不就是来沟通来的。”
“我说你咋又变脸呢,你学变脸呗。”周瞳说。
“你教的。”应不尘蹭在他胸口,“我随爹。”
“一有啥不好的,你就随爹了,有啥好的,你就自己长的呗。”周瞳说。
“不,行,吗?”应不尘晃着晃着,说,“你红烧肉糊了呢好像。”
“完蛋,我跟你说你就没个好。”周瞳匆匆跑过去弄自己的红烧肉,“妈的,我跟你说,小眼镜跟我说他家的红烧肉好吃,我屁颠屁颠的我去等人杀的猪,那猪肉在我手上还嚎呢,我就拎过去叫那饭店给我弄,回来噼里啪啦给我一顿骂。”
“我爱你。”应不尘抱着他的腰,贴在他身上。
“这会儿你就又爱了,我跟你说应不尘你的爱你路上买菜似的,”周瞳插着兜懒得理他,“你又爱了你。”
“我就是爱你。”应不尘环着他,偏过头去看,红烧肉下面糊了,他正一块儿一块儿地给摘出来。
“光脚呢,”周瞳瞥了一眼,说,“去给鞋穿上。”
“我可不穿。”应不尘说。
“冷呀心肝儿。”周瞳转过来把人抱起来,放沙发上蹲在他脚边把袜子给他穿上,叹了口气,摩挲着他的脚,抬头说,“那会儿没钱,给你买鞋子总买大,想让你多穿几年,但是那么穿就容易摔,那就买正常的,但是你长得太快了,夏天的脚后跟就踩地上,总踩脏,我给你擦过很多次的脚后跟,怎么你就只能记得我拿你眼泪擦的那一次呢?”
“我错了。”应不尘圈住了周瞳,“呜...”
“又整那死动静,”周瞳说,“赶紧起来,把饭吃了。”
“我要你抱着我吃。”应不尘说着话,又挂身上了。
“刚刚不是挺牛逼的吗,”周瞳说,“现在又要抱了,要是给你弄个气象台,仨人倒班都赶不上汇报你这脸色。”
应不尘在周瞳脸上亲了一口,“说啥呢,你说话总损人。”
“我有你损。”周瞳说,“你说话不损,行吗?”
周瞳洗了把剪刀把红烧肉都剪开,“啊。”周瞳抱着哄着吃饭,“让你吃口饭这么费劲,我有这力气我长城都贴完瓷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