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里出了那么大的意外,也不见他来指责或者质问贝尔摩德一二。
反而是在看见贝尔摩德的第一反应,就是问她是不是瘦了。
“不然呢?”春见抚也有些无奈。
但更多的是释然。
春见抚知道那个老不死的这么关着他是什么意思。
但他还能看得见莎朗,就说明不是他想的最坏的那种情况。
“你想听我跟你用硬邦邦的语气问任务的事情?”春见抚摆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而后又故作不满的拍掉贝尔摩德的手,“那你应该去找阿阵,来看我做什么?”
贝尔摩德笑容一僵。
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晦气名字。
“你还真是。”贝尔摩德复杂的表情停留了片刻,很快也换上感叹,“不过一个月了,你就没想过要出来吗?”
居然一个月了吗?
没什么实感的春见抚眨了眨眼。
“听琴酒的意思,他去接触你那么多次,也不见你服软。”贝尔摩德对着他眨眼,“不想对着他服软,也不想想我们这些在外面的人有多担心你。”
春见抚表情不变:“所以呢?怎么忽然换成你来了?”
“你应该都能猜的到,偏又是要问我。”贝尔摩德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磁卡,在春见抚手上的锁链上轻轻一刷。
那看不出材质的锁链瞬间掉落,砸在被褥上发出一声闷响。
春见抚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在贝尔摩德去给他解开脚上的禁锢时,还若有似思的问着:“那位先生又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贝尔摩德动作微不可查的一顿,泰然自若的笑了一下:“大概是又要打什么奇怪的主意了吧……”
春见抚见她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也只是随了她的愿,跟着转移话题。
但心底已经默默记下了这件事。
能让那老不死的回心转意,又让贝尔摩德不愿多说的,会是什么?
能让那人的松口的事情可不多。
春见抚默默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转身下床之际,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几乎和贝尔摩德同时开口。
“莎朗……”
“你……”
贝尔摩德一愣:“你要说什么?”
春见抚笑笑:“只是一点小事。”
对着贝尔摩德那写满了“你又要干什么”的目光,看着她莫名溺爱的眼神,春见抚轻轻扶额。
“我只是想说。”春见抚抽空叹气,“你送我的那一件色打卦,我穿过了。”
贝尔摩德有些怔愣,在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时,眼神有些困惑和不解。
但很快,她又猛地睁大了眼睛,唇张了又张,最后只是空空得张着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那还是贝尔摩德,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
在那位先生的引荐下,跟春见抚初识的时候。
“虽然不是真的婚礼,但也确实是很重要的场合。”春见抚眼底含笑轻轻的掩唇莞尔,“还拍了照片。”
“他们说很好看。”春见抚轻声说着,“他们夸那件衣服很好看。”
贝尔摩德的表情逐渐从空白恢复过来。
她把脸侧的金发挽在耳后,随即眼神复杂的“啊”了一声做应答。
然后又像是惋惜,又像是解脱一样轻轻笑了一下。
“那也应该穿给我看啊,笨蛋瞿麦。”
贝尔摩德忽然用不像她的语气,开着玩笑说了一句。
那一刻,她身上那股永远神秘浓郁的气质散开,露出了鲜活的少女心思。
被埋藏了几十年的那个灵魂,在春见抚眼底忽然的闪烁了一下。
春见抚也跟着笑了笑。
“那,莎朗。”春见抚把话题掰正,“你要跟我说的是什么?”
贝尔摩德也收了表情:“这次boss同意你禁闭结束,也是有条件的。”
她神色淡淡,像是换了个话题就完全提不起兴致了一样。
“boss的意思是,要给你找一个‘监护人’。”贝尔摩德一边眉毛轻轻挑起,“做惯了监护人的瞿麦,居然也有一天要被监护了啊。”
春见抚苦笑。
“不过按那位的意思,来的人不可能是你手下的人。”贝尔摩德见好就收,继续倒豆子一样讲述着重要信息,“不过是琴酒负责安排人,估计也不会找个脑子不灵通的来。”
提到琴酒这个关键词,春见抚下意识想到了伏特加。
毕竟之前琴酒还用这个名字质问过他。
“多谢了,莎朗。”在踏出这个门前,春见抚最后一次叫了一声贝尔摩德的名字。
贝尔摩德勾唇:“倒是不必谢我。”
“反而是冰河那个家伙,因为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已经就差跟着boss对着干了。”贝尔摩德轻笑着,“这次也有他们一份功劳。”
春见抚眼神微闪。
有他们一份功劳,就说明大头不是冰河那孩子他们出的。
而因为自己的音信全无,会跟着一起着急的……
雪莉。
春见抚忽然愣了愣。
那位小小姐负责的实验项目是什么来着?
春见抚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到底是谁在这件事背后默默出力了。
毕竟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在得到无穷的寿命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返老还童了。
不过按照贝尔摩德对实验的态度,不愿意在自己面前,帮着讨厌的人刷好感倒也正常。
贝尔摩德把春见抚一路带到了基地门口的一辆车前。
春见抚身上还穿着一身简单的素白色浴衣,被当做病号服穿了。
但这样的打扮,反而在全是黑衣大汉的组织中惹人注目。
“?”春见抚给了身边的贝尔摩德一个眼神。
贝尔摩德也无辜回望:“究竟是谁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也只是个合适的传话人而已。”
春见抚看了她半晌,但总归看她不想说,也没法逼着她讲。
于是只是无奈的舒缓了眉眼,好脾气的对着她笑。
然后自己伸手拉开车门,跨步坐进了后座。
车旁站着的贝尔摩德垂下眸子,轻轻叹了口气。
而后自己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回了基地。
那是瞿麦自己的事情。
而此时,车内的春见抚也是微微垂眸,在默不作声的系好安全带之后,才慢吞吞的抬眸往驾驶位上看了一眼。
而这一眼,就让他跟前面的司机先生对上了视线。
司机先生恰巧在调整后视镜,在镜子中轻轻一瞥的时候,视线与后座的春见抚相撞。
那一下是灵魂深处的悸动。
那双蓝灰色的眸子很快浮现起清浅的笑意。
“亚图斯。”他称呼着春见抚的代号,话语间都是良好教养的痕迹。
那些沾染在他身上的黑暗,像是明珠上的灰尘。
遮掩不了半分他灵魂的光芒和炽热。
“虽然之前见过,但我觉得还是应该有一个更加正式的自我介绍。”
“绿川明,代号苏格兰威士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会是你的‘监护人’。”
春见抚看着他的脸,一时间失语。
而很快,春见抚又忍不住垂眸轻轻笑了起来。
是谁安排的苏格兰来着?
是他的好阿阵。
“好久不见。”春见抚噙着笑意,眸光越发温柔。
只要有一道光打在那人身上,无论何时都仿佛美好的宛如初见。
在绿川明同样弯起的眼睛中,春见抚看见了那些明亮的感情。
“苏格兰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春见抚半阖着眸,语气软而愉,“绿川明。”
春见抚仔细放轻声音咀嚼着这个名字。
akira。
“感觉这样的苏格兰,一定很擅长明辨是非吧?”春见抚用半开玩笑的感慨语调讲着,眼底有情绪涌动着。
あきら。
是光明,也是分明。
苏格兰握着方向盘的指尖收紧,唇边的那抹笑意染上了些苦涩。
“只是名字而已。”绿川明收回目光,将车子发动。
如果真的像是亚图斯说的那样就好了。
可用着这样的名字,却连现在坐在车上的那个到底是谁……
绿川明现在都不知道。
“只是名字而已嘛?”春见抚跟着重复了一遍,而后把目光投向窗外。
景物在车外飞驰而过,像是除此间以外的世界都在倒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