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吐出一串酒店的地址,精确到了桌号。
明显是早就已经预定了那里的晚餐,此刻也不过是顺势加上了不请自来的波本。
电话挂断。
安室透抬眸。
刚才还是深邃蓝色的天空此刻飞快的染上红色,一片桔红色的飞霞笼罩着地平线。
入夜总是格外的快。
安室透想了想刚才贝尔摩德说的时间地点,干脆把方向盘打满,换了个方向改道去了那个酒店的方向。
酒店内灯火通明,更加衬得夜晚黑不见底。
优雅的侍者在确认安室透的预约后,直接将金发的青年引入了一处相当隐秘幽静的座位。
而其中,一位金发女郎已经坐在位子上,单手持着一杯颜色清亮的酒水,压在唇边轻抿。
叮。
杯子落在桌面上的声音轻不可闻。
贝尔摩德伸手整理了一下长发,眼神戏谑又暗含打量的投向安室透。
她的声音分辨不出情绪的真假:“让女士等待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啊……”
安室透也露出那副爽朗的微笑,歉意覆盖在上面恰当好处。
“毕竟是刚刚从上司手下逃出来。”安室透那双漂亮的狗狗眼望向贝尔摩德,好似在讨饶,“大明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吧?”
紫灰色的眸子里浮着笑,而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被压在了下面。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也只是看着安室透在自己对面入座。
贝尔摩德自然也在来的路上简单了解一下波本的现况。
贝尔摩德是情报人员出身,手下愿意讨好她的人又数不胜数。
只是勾勾手指的问题,就有无数情报蜂拥而至。
虽然不都是有用或者真实的,但能把影响力做到这种程度,贝尔摩德也是绝无仅有的。
她自然也是知道波本现在口中的“上司”是谁。
“哦?”贝尔摩德饶有兴致的挑眉,“亚图斯么?”
瞿麦可不是会为难下属的人。
如果想要凭借这些在她面前抹黑瞿麦,波本的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听到贝尔摩德直接说出了亚图斯的代号,安室透倒也算不上意外。
秘密从来都是相对的。
而安室透也隐隐听出了贝尔摩德话里的一些意思。
那是对方故意透露出的信息,不然这位国际巨星又怎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话语中的情绪呢?
于是安室透微微调整了自己的话术。
“啊,亚图斯大人可真是一个特别的人。”安室透单手托着脸侧,金发从他的指缝滑落。
那双紫灰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更醉人:“亚图斯大人手下,居然还有黑白俄罗斯那么小的代号成员啊。”
安室透试探性的发出一点疑问,却又只像是随口感叹。
贝尔摩德唇角压了压。
她好像大概知道波本要问她什么了。
贝尔摩德忍不住对眼前这个组织里的情报新星侧目了。
还真是恰当好处的提问。
如果不是她,不会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人情,她绝不会说。
但……微微透露一些给波本还是没问题的。
用一点甜头堵住波本的嘴,避免这个好奇心过重的青年伸手过长,死在了不该死的地方。
毕竟是瞿麦经手过的……
“啊啦。”贝尔摩德转念而过许多想法,但表露出的只是一个轻笑,“那两个孩子,最开始跟在瞿麦身边的时候,应该刚学会走路不久吧?”
安室透眼神一闪:“瞿麦?”
这不是安室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但让他意外的是,居然连贝尔摩德也会这样称呼亚图斯。
贝尔摩德笑容一顿。
而那个狡猾的青年眼底闪烁着求知欲,像是一只贪婪的狐狸。
贝尔摩德脸上的笑容淡了。
“名字也不过是一个代称。”她轻飘飘的说着,“谁又能说,自己的名字绝对就是真实的?”
贝尔摩德?莎朗温雅德?克里斯?
她抬眸看了眼波本。
贝尔摩德又怎么会信安室透仅仅只是安室透。
“名字只是一个代称罢了。”贝尔摩德指尖敲了敲桌面,“像我们这种人,名字并不重要。”
但能让贝尔摩德特地分出心神来解释的名字,怎么可能不重要?
安室透在心上划下一笔,而后顺着贝尔摩德的意思说着:“那……什么是重要的?”
他紫灰色的眸子一闪:“例如亚图斯的‘秘密’?”
贝尔摩德有些诧异。
“不是我特地去打听的,毕竟这也不是能过打听到的东西。”安室透举了举双手以示无辜,“是冰河主动透露的。”
这话说的很巧妙。
是冰河主动透露的。
但没说对方会透露到什么程度。
而按照惯性思维,自然而然的就会认为,是可以全盘托出的。
贝尔摩德果然陷入了思考。
瞿麦会同意冰河把事情透给波本。
她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嘴唇。
她不是听不出波本的小心思。
可也怕瞿麦会真的想要把那件事情告诉眼前的青年。
于是她只能折中的说道:“这确实是个秘密。”
贝尔摩德双腿交叠,脸色意味不明:“我不能告诉你。”
安室透挑眉。
毕竟只是“贝尔摩德”不能告诉“波本”。
“你应该已经去过亚图斯属的那栋大厦了。”贝尔摩德笑了笑,“亚图斯当年就住在那里。”
安室透一顿。
“不过反倒是回来之后没怎么在那里见过他了。”贝尔摩德说着,脸上忍不住带上怀念,“曾经那里都是亚图斯的珍宝。”
“那些孩子们。”
贝尔摩德倒是没在这种时候卖关子:“你应该也想象不到,琴酒当年也会跟一群小萝卜头一起训练,同样等待着一位大人的侧目吧?”
那些孩子……们?
安室透思绪突然卡壳。
这显然不是他预期内的结果。
把琴酒跟那群身为“珍宝”的孩子们类比,是为什么?
因为琴酒在这个秘密之下,也只是跟秘密同等的属于亚图斯的“珍宝”而已。
而不是掌握这些“珍宝”的人。
安室透目光沉了下来。
恐怕。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应该不过一掌之数。
贝尔摩德是在提醒他,也是在警示他。
这会是个足够危险,也足够宝贵的情报。
不是现在的他可以轻易知道的。
甚至如果一定要知道,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想通,安室透也跟着勾了勾嘴角:“那位大人还真是喜欢小孩子啊。”
“谁说不是呢。”贝尔摩德伸手抽出菜单,“或许剩下的,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安室透也跟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一旁晚餐优雅奢靡,而结束后也不过是分道扬镳于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夜色已深。
而当安室透回到自己安全屋的时候,才忽然惊觉。
今夜似乎乌云密布,才没有月光透下分毫。
是相当闷沉压抑的,漆黑的夜。
而也是安室透走入了公寓,从电梯中转身的那一刻。
一个身穿蓝色连帽衫的高挑身影在一片漆黑中慢慢抬起了头。
绿川明靠着墙,对着安室透弯了弯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