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之
10.
吃完晚饭后天色甚至没有完全暗下,想到他们先前提到过的还有事要做便打车将我们各自送回家。
我上楼进卧室拎起飞鹤,换上练功的太极服走到附近相熟的道场。
空旷的道场里只有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年正在练习剑术,见我到来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暑假的时候住在哪里呢。”
“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住呢。”
谈话就此了结,我想询问为什么几个月前他不告而别,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于是我递出病鹤送的伴手礼,春千夜很有礼貌地收下,顺手拍了拍飞鹤的剑鞘:“不论说多少次、飞鹤还真是漂亮啊。”“对吧对吧——”我得意地将飞鹤出鞘,剑身泛着微微的寒光。
各自训练了一阵子,我琢磨着今天的运动量应该已经到位,便要收拾衣服告辞。
春千夜问我:“以前没什么机会碰飞鹤呢。飞鹤开过刃吗?我想摸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不……啊、小心!”
话还没落地,春千夜就不小心划破了手。他盯着指尖慢慢沁出的血珠,舌尖伸出、舐掉血珠,将手指含进了嘴里。
11.
和春千夜认识纯属意外。
很久以前,他还姓明司的时候就来这家道场训练剑术,我跟他年龄相仿,很快便混熟了。关系最好的时候,我常常邀请他来我家玩——两个男孩子,没有家长的管束,暑假打电动打了个天昏地暗,多亏病鹤安排了家政服务员来做饭,否则不知道我们俩会不会倒霉得患上胃病。
当初的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好像怎么也玩不腻。
其后有一天,他忽然满脸鲜血地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他的嘴唇被撕裂,不断往外渗着血。垂着眼睛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我心下一惊,马上打了救护车的电话,他仍维持着有些扭曲的表情,将头轻轻靠在我肩膀上。
救护车很快到位,我半推半拉地带着他上了车去医院处理伤口。护士先生给他上药的时候他疼得快要晕厥,死死地握住我的手。春千夜拨开护士要继续给他上药的手,盯着我问:“蘅之。我能在你家住一阵子吗?”我看着他濒临崩溃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我的备用钥匙递给他。
“乖,春千夜。先处理伤口吧。这是大门的钥匙,我们处理完回去给你录门口的指纹。”
一滴眼泪砸在我的手心,碎成一片湿润。
只有那一滴易碎的玻璃,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春千夜流过眼泪。
医生说春千夜需要住院观察,我再三答应我会时常来拜访他、他才松开了紧紧攥着我手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