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全国最好的两所大学了,白望青疑惑:“你想考别的大学吗?你有喜欢的大学?”
“没想好,你呢?”
“我不知道。”这是实话。
“那准备学什么专业?”
“专业?”
学校每天的口号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白望青头一回听人说起专业这个词,想了想,大概是跟工作有关的东西,这他就更没想过了,只能老实摇头:“不知道。”
“以后想做什么?”
“……没想过。”
收到江别的怀疑眼神,白望青感觉某处受到了伤害,选择反客为主:“那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江别的目光淡了下来,沉默了会后说道:“我也没想过。”
“为什么?你都问我了,怎么自己没想过?”
“因为我的未来大概已经决定好了。”
真是奇怪的话,白望青没听懂,“你都没想过,那又是怎么决定好的?”
烟花下有片刻的安静。
“父母替我决定的。”江别说道,声音轻得像风摇过树叶。
落在白望青眼中的侧脸不像初见时冷郁,只是平静无波,却让他说不出话来。江别从来没有直接说过自己的父母,他其实一直都隐隐有感觉,可能因为是难以开心地坦然说起的人。
他没有跟真正的父母相处过,只是见过别人的父母,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江别,他只能说出自己简单的想法:“父母是父母,你呢?你自己想做什么?”
江别转过头来,在平静的沉默中慢慢起了涟漪,“我的话……确实没有想过,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白望青:“那我想到了也告诉你。”
以后想做什么?刚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有问过这样的问题,用了理想梦想类的词汇。一群小孩子嗷嗷叫着伸手,说出警察、画家、科学家、宇航员这种在课本上出现过的内容。白望青记不得自己当时的梦想是什么了,大概也是同样。
想着想着忽然扒拉住江别的手臂,“北大和清华,先选一个。”
江别:“怎么?怕我跟你考的不一样?”
梁年的话果然被听到了……白望青被淡淡的微笑刺激到,明知是玩笑,还是一股气冲上来,撒手坐正,“不敢当,我哪有这个水平。”
江别:“你不是在努力学习吗?没准呢。”
这一晚的烟花放了一个多小时,从清中最北的兵乓球场起,逐渐向南盛开,后半段白望青觉得烟花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快结束时,已经好像就在眼前。
结束后学校直接放学,他坐江别的自行车回家。被烟火埋没的星星又露了出来,不远不近跟在身后。
他望着星星,听到江别问声:“运动会那天,为什么那样安慰我?”
他没听明白,问:“什么?”
江别停顿了下,继续说:“父母。”
“唔……”想起来了。
其实他当时只是觉得江别看起来有点难过,说着对父母失望的话,并不是纯然的失望,更多的是没有诉诸的伤心,大概心里并不是那样想的,或者是并不希望是他所想的那样。
他的心情也一样,他希望江别能够开心点,所以即使不了解江别的父母,即使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我希望你遇见的是那样的父母。”
他仍旧相信父母的爱,只是他没有那么幸运地遇到那样的父母而已,他希望江别能够遇到。
自行车忽然停了下来,惯性让白望青朝前倾了下,额头磕在江别的背上。
他抬头,问道:“怎么了?要换我带你吗?”
江别下了车,他也跟着下来,自行车脚撑被放下,江别伸手抱住他,手掌环过背搭在他的肩上。
白望青:“……”
他忘记思考了,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鼻尖宛若松柏一样的清新味道,以及从自己胸膛深处由内及外慢慢震彻的心跳。
模模糊糊中,他有了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不知多久之后,江别松开了他,重新踩上自行车。见他不动,催他:“上来。”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