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微安医疗跟江别的关系时,白望青短暂地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很快止住了想法,因为当时只是他没什么根据的猜测。现在猜测有了确切的依据。
江别的父母是企业联姻,而江别是独生子,这样的家庭能接受同性恋吗?性向的天堑填平之后,又有新的坎坷。
白望青感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好像都缺根弦,只能看到眼前的问题,不想其他,当问题迎面而来时他才意识到。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一早想到以后会面临的问题的话,他会拒绝跟江别在一起吗?
不会。
他开始考虑是否要问问江别。他跟江别虽然在恋爱,各自却好像没了解对方多少,他没提过自己家庭,江别同样,只过着眼下的日子。
他喜欢现在的生活,但他不再是十七岁,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苦要吃。
怎么问却是个问题。
白望青在脑内演示了一个场景,他一本正经问江别:“你会遵从家里的意愿正常结婚吗?”
江别一本正经回答他:“我不会结婚,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
他扑哧笑出了声。
陈蔚蓝打电话说假扮男友的事应该已经摆平,他觉出不对,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找他聊了。”
这就是江别忽然觉悟的原因?白望青十分好奇:“你怎么说服他的?”
“以情动人?”陈蔚蓝黏黏糊糊来了一句。
“你俩有什么情?”
“错位校友情。”
白望青嘁了声,转而问:“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恋爱?你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不催你?”
“催是催,催的是女朋友。”陈蔚蓝语气无奈,他还没跟家里出柜,想到家里两个老古板他就头疼。
“你爸妈不会逼你结婚吧?”白望青问,“你会就范吗?”
“就个屁!”陈蔚蓝语气不可谓不坚定,“就算结婚我也没办法给他们弄个孩子出来,所以不用想。”
白望青默了下,这倒是真的。
陈蔚蓝好似发觉他在想什么,问:“你那位被逼婚?”
“没,我在瞎想。”
跟江别见的几面里,陈蔚蓝看得出来江别并不是一般人。
这不是说外貌或者钱财,而是常年在特殊环境里熏陶出的气质和教养,对他和白望青这样野蛮生长的普通人来说,江别存在于象牙塔里,这种人家庭必然不一般。
较真,他对两人的未来并不乐观,如果有突破口的话,就是江别对这段感情的态度。
所以他说:“你别自己瞎想,有问题就问他。”
“我知道。”白望青说。
不过他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临近元旦假期,医院变得更忙,他也没心思去想。江别问他有几天假,他算了算排班,只有3号能休息一天。
江别望着他的眼神略微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顾忌什么没说。他不喜欢这种纠结模样,直接问道:“你有事?”
“……”
“不说我就不管了。”
江别半垂着眸子,说:“5号是我生日。”
白望青惊:“那你怎么不早说?”
江别又抿唇,在他的目光下闷闷开口:“生日蛋糕。”
“?”
“我没有送你生日蛋糕。”
白望青想起十七岁那年的生日,他以为自己会拥有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结果空梦一场。
白茉莉去世后,只有劳睿还会记得他生日,每年送他一份礼物,后来再加上陈蔚蓝。
有次陈蔚蓝嫌他生日只吃长寿面寒碜,送了他一个蛋糕,上面的草莓酸得他掉牙。
但那是迟来的属于他的生日蛋糕,所以他一口不落地吃完了,吃完发现生日蛋糕确实不过如此,让陈蔚蓝下次送点实惠的吃的。
其实事实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他在吃蛋糕的时候想到了江别,于是整个蛋糕都变酸了。
不是蛋糕不好,是遗憾那个没收到的蛋糕。
“你还记得呢。”他声音有点低。
大概青春总有诸多遗憾,也没办法弥补,因为时间与心情都早已改变。
“嗯。对不起。”
白望青抬头,脸上是笑的:“你都跟我说过多少对不起了?别再说了。”
他见江别神色,问:“你不会因为这个事不好意思让我帮你过生日吧?”
沉默等于肯定。
他不可思议:“你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薄了?”
他的话有点以偏概全,虽然江别某些时候脸皮不正常,大多时候还是端庄的。
而这件事也属于江别的遗憾,所以他默许了白望青对他不怎么恰当的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