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天气越来越冷,加上不喜欢冬日的缘故,姜玉禾越发不爱出门,人虽不出门,却依旧派人盯着梧桐巷那边。
大牛每次传回来的话也都是闻澈再也没有去过,但,她的心里依旧有些不安,或许等他回来后,得要再试探一回才行。
正在屋内独自对弈的姜玉禾听到门槅敲动的响声,两指间夹着的白子随意落在棋盘上,将本就乱的棋局搅得天翻地覆。
拔开竹帘入内的知薇将怀里抱了一路的檀木如意雕花盒递过去,“少奶奶,这是门房托我转交给您的。”
知薇将盒子放下去后,便转身退出了屋内。
放在棋盘旁的檀木如意雕花盒做得极为精致,任人看见了都会觉得里面放的肯定是名贵的古玩文物,次一些的也应是珠宝首饰。
只有姜玉禾明白,里面放的哪是什么珠宝首饰,只会是她的催命符。
这还是自从他出现后,首次送给她的礼物,哪怕姜玉禾头皮发麻的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也得要打开。
随着盒子打开后,一张边缘早已泛黄起毛边的纸张骤然跃入瞳孔,也令姜玉禾的眉心跟着狠狠一跳。
指尖发颤地取出那张纸,打开的那一瞬间瞳孔紧缩,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浓稠后,将她给完全密封入内。
因为她拿在手上的是一张婚契。
还是一张没有上过官府的婚契。
最下角的名字和手印则是她和魏恒的,就连名字,都还是当初他握着自己的手写的。
可是这张婚契不是早被她烧掉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将婚契送给自己,又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不行,这张婚契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否则等待她而来的,就不只是被驱赶出闻家那么简单的事了。
她必须得要去见魏恒一面,想要问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到底想要什么,才肯放过自己。
手忙脚乱的姜玉禾正准备将婚契烧掉时,扭过头却看见不声不响站在身后的丈夫,心脏骤停间下意识将婚契卷成团塞进袖子里,取出一旁用做掩饰的话本攥在手上,唇边扬起一贯的笑意,“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啊,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吓到我了。”
眼睛里缠了一圈红血丝的闻澈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也看得姜玉禾心虚不已,更担心他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手指挼起一缕发丝别到耳后的姜玉禾正准备要解释,“夫君,其实………”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用力地搂进怀里,力度大得仿佛要将她给捏碎。
将人抱在怀里的闻澈把脑袋埋进她的侧颈里,贪婪地嗅着独属于她的味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还在身边,她没有离开自己。
“玉娘。”
“我在。”姜玉禾回抱住他,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你之前不是很忙吗,现在是忙好了吗。”
姜玉禾自然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却不会明着问,哪怕他们是夫妻,也应该存在着适当的空间和隐私。
“没有,事情那么多,就算我一个人天天加班也忙不完,倒不如慢慢来。”男人的嗓音沙哑得像是粗糙的草纸滑过指腹,鼻音闷得又好似大哭过一场。
一瞬间,安静到了极点的空间里,姜玉禾甚至能听见一道极为小声的抽泣。
对比于哭泣,只不过更像是细细的,极为简短的,不足月大的幼猫撒娇。
直到过了许久,久到姜玉禾的脚都快要站酸了,抱着她的男人才不舍的松开,“玉娘,你刚才在看什么。”
“我在看话本,我感觉话本上面说的故事挺有趣的。”姜玉禾扬起唇边的笑,目光一寸寸地掠过他脸上的细微变化,最后定格在他泛着红意的眼圈旁。
“讲的是一个丈夫背着妻子在外面置养了一房外室,最后被妻子发现,导致感情分崩离析,妻子转嫁给旁人,丈夫追悔莫及的故事。”
闻澈神色极其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这些话本没有什么好看的。”
“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辜负了真心的一方哪能轻易的被原谅。”姜玉禾扬起唇边的笑意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我觉得那个丈夫也挺蠢的。”
“为何?”拳头攥紧的闻澈的一颗心瞬间跟着沉了下去,喉管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捏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我是那位丈夫,在做出了对不起妻子的事后,要是心里还有妻子的话,肯定会想办法解决掉外面的女人,无论是给钱还是铺子都得要让她将这件事永远咽回肚子里,如果她非得一直纠缠下去,还试图要将这件事告诉妻子,或许,我不介意让她永远开不了口。”姜玉禾假意停顿,而后含笑着对上他的眼睛为他整理着弄歪的领子。
“毕竟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妻子知道,更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掉我的家庭,哪怕犯错在先的人是我,因为我承受不了妻子离开的痛苦。如果我是妻子在得知丈夫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并迟迟没有处理好的时候,也会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因为我绝不允许在和丈夫感情最好的时候多出现一个第三者。”
“夫君,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想法过于残忍了。”她都已经把正确的答案和选择都告诉了你,你应当不会让我失望的才对。
整个人僵住,不敢和她对视的闻澈手忙脚乱地取出买好的胭脂递过去,生硬的转了话题,“玉娘,你看这是什么,你上一次说的那个胭脂,我找掌柜的去换了,掌柜也说了是装错了,不但给我换了,还多赔了一个。”
“你看一下,这次是不是你喜欢的颜色。”
没有注意到肩膀洇湿了一小块的姜玉禾接过胭脂,打开胭脂盒用指尖蘸起一点抹在红唇上,轻轻一抿后问,“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