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夏至。
当干枯的枝干再一次枝繁叶茂,盛放的鲜花开遍大街小巷,洒水车的滴答声淌过街道,买水果的老大爷开始在门外摆摊。
岁月如梭又是一年。
江言并没有真去参加什么甜品社,倒是加入了辩论队,平时的沉默寡言全都留到场上去滔滔不绝,徐闻远几次在台下看得瞠目结舌。
自由辩时江言宛若原地化身带刺战士,冲上前和对方撕杀个你死我活,抓对方的纰漏充实己方的论据,徐闻远边看边啧啧感叹
“你这样的话真的容易找不到对象”
江言理所当然道
“找什么对象?现在挺好的”
徐闻远未置可否,他们俩同校却不同院系,宿舍隔着两栋楼,平时各自要忙,一两天能一起吃顿饭。
江言起身拿两瓶水,递给徐闻远一瓶,问他
“等会儿去打球?我们班长在约人”
徐闻远点头答应,纳罕道
“你们班长居然约到你头上?感觉你都一年没怎么打过球了”
江言嗤笑
“他还想组队和别班比赛呢”
徐闻远不解
“那去参加校队多好?自己组队伍干嘛”
江言也不解:“闲的吧可能”
闲是不可能太闲的,除却专业课选修课要上课以外,还要准备四六级考试,各种专业技能证书考试,能抽空参加两个社团都属于阳光开朗热爱集体的好青年了。
徐闻远更不解的其实还是
“你为什么要参加辩论队呢?”
江言:“为了说服我自己”
徐闻远虽然不懂他想说服自己什么,但他明白劝人容易劝己难,点评道
“难!”
江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再展开这个话题,匆匆吃完把餐盘收走,拎着水和徐闻远走出食堂。
“江姨出院了吗?”
徐闻远犹豫一下,还是问道。
江言倒是不回避,听见问话立马回道
“出院了,上周”
徐闻远叹了口气,江言笑道
“干嘛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这样,我都习惯了”
这回徐闻远不吱声了,揽着江言肩膀走远。
那年暑假江言没有回家,于是徐闻远也没回去,两人在校外租了个房子,江言找到个家教和快餐店的兼职。
郑然暑假回国,在家没留多久,就来找他们,本来准备和兄弟一起快乐上分一个月,来到以后傻眼了
“江言你干嘛啊这是?很缺钱吗你?”
那倒是不缺。
江言匆匆赶着出门,让郑然自便,今天他要去给两个高中生补课,补完还要去快餐店兼职四小时,到半夜。
徐闻远已经习以为常地让出门口,让江言飞奔出门,才转身让郑然在两人的房间选择一个,不论选谁,郑然都得和其中一人同床共枕。
郑然:“选什么?你们两个我都会宠幸的”
徐闻远:“滚”
郑然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翘着脚
“对待客人就这态度?上茶来!”
徐闻远嘴上说着
“晚上让江言回来给你带没气的可乐”
还是走到厨房去冰箱里给他拿冰可乐。
七月末的首都炎热且干燥,水泥地上几乎都能闻到尘土飞扬的味道,银杏叶被晒得萎靡,路上的行人无不脚步匆匆,如蚂蚁避水般躲避阳光直晒。
郑然接过可乐干了一大口,才道
“言哥到底在干什么?是江姨……”
徐闻远摇摇头
“不至于,我感觉他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
这回郑然沉默良久,才继续说
“因为许凡?这都一年多了,他的反射弧有这么长?”
徐闻远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你不懂,有些感情长痛不如短痛,有些感情是短期不痛长期痛”
郑然确实不懂,叹了口气
“不能不痛咩?”
徐闻远:“……要不咱问问许凡最近在干嘛?”
郑然苦恼地和徐闻远坐在一起,两个狗头军师纷纷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凡听着,失神道
“那你们怎么没问?”
四人在商场一楼找到家咖啡馆,外侧大门外竟然还有露天座位,也居然真的有人会天寒地冻地坐在外面聊天。
郑然从吧台处取来咖啡,餐盘里端着给林意和许凡的甜点,许凡道谢接过。
等郑然坐好,徐闻远才说
“本来是问了林意的,她说你过得挺好,江言也不让我们多嘴”
许凡用搅拌棒把拉花搅和得面目全非,咖啡香气顿时扑鼻而来,她对江言的选择不加评判。
林意想起那时的事,和郑然一起加入闲聊。
许凡则回忆起自己那时在干嘛,那年夏天她报了个法语班。
两个月的速成是没有用的,后来为六级考试而短暂放弃了一段时间,双管齐下总是容易弄混,说着说着就串了味。
直到下半年六级考完,才又捡起来。
因为所学专业的缘故,会法语对她来说不算硬性要求,但也有很强的助益,想到这她又奇怪道
“那他一整个暑假都在兼职?”
徐闻远点头
“坚持做家教,坚持做快餐,也坚持每晚给我和然子带夜宵”
郑然跟着说
“他晚上带夜宵回来,我和闻远拿上就去网吧打通宵,天快亮就回来睡觉,我们还没醒,他就又走了”
许凡:“有时差啊你们”
“不过寒假他就不这样了”
徐闻远回忆道。
说起那年寒假,许凡又安静下去。
室内温度不低,咖啡还很热,冰淇淋蛋糕有融化的趋势,许凡拿起一次性甜品勺,在上面挖了一小口,还是吃不下。
林意见许凡神色落寞,忙劝道
“凡凡,都说性格决定命运,你不要想太多”
徐闻远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只是顺着暑假想到寒假,顺嘴一说,赶忙打嘴
“对对对,言子他……”
话没说完,许凡已经红了眼眶,摆摆手却没抬头,把勺子上的蛋糕送到唇边,接过林意递来的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