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短信后,背好包,来到酒店大门旁边的路口,给童栩回复:【我已经在酒店门口了,就站在花坛旁边,你一下车就能看见。】
顾影菲低头回着信息,对周围环境没有一切感知,这时有一辆法拉利超跑迅速向她驶来。
当她听到声音,抬起头时,跑车与她近在咫尺,她瞬间被吓得花容失色,想要跑到花坛后方躲避,动作太急,导致身旁的背包从肩头滑落,东西掉落一地。
那辆跑车也即刻停住,从副驾驶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外国男人,对着主驾驶的人斥责道:“Kuya, sei vorsichtig, ich h??tte fast jemanden getroffen.”(库亚,你小心点,差点撞到人。)
主驾驶的人双手一摊,一脸歉意。
他呵斥完,立刻跑到顾影菲的身边,看到满地的物品,便蹲下替她将散落一地的物品都全部捡了起来。
他说:“Miss, es tut mir wirklich leid, mein Neffe wollte es nicht.Wollen Sie ins Krankenhaus?”(小姐,真的对不起,我的侄子不是故意的。你没有受伤吧,要不要去医院?)
他讲了很多,但顾影菲都没有反应也没有回答。就一直盯着手上的照片再看,还一直在很小心地擦拭照片上的灰尘。
他担心她听不懂德语,便想用中文尝试与她沟通:“小姐……你…还好吗?”其实他也就会几句简单的问候,多的也说不了,可顾影菲并没有理睬他,还在紧盯照片,他很好奇,伸头张望:“Miss, ist das Ihre Geliebte?”(小姐,这是你的爱人吗?)
直到听到这一句话,她才有了回应。
顾影菲轻轻抚摸着照片,小声回答道:“Ja, er ist mein Geliebter.”(是的,他是我的爱人。)
他听到回答惊喜不已,惊喜地不是她回答的内容,而是惊喜她居然会说德语。
“Da du Deutsch sprichst,überrascht mich das wirklich.”(真是太好了,你既然会说德语,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他的感叹声有些过大,但自始至终她也没看他一眼。
他真的很奇怪,这张相片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她不先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Miss, darf ich mir das Foto ansehen?”(小姐,能让我看一眼照片吗?)
顾影菲犹豫了片刻,随后把照片缓缓递给了他。
他接过照片,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时不时还用手指捏住下巴思考。
她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思索,诧异道:“Sir, darf ich fragen, ob es ein Problem mit diesem Foto gibt?”(先生,请问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他考虑再三后,说:“Ich fühle mich sehr vertraut mit der Person auf dem Foto.”(照片上的人我感觉很熟悉。)
“Wirklich?”(真的吗?)影菲面露欣喜,激动到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Darf ich fragen wo Sie ihn gesehen haben?”(请问您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Ich bin in einer Kirche in Berlin und kann nicht garantieren, dass das, was ich sehe, dieselbe Person ist wie auf dem Foto, denn was ich in der Kirche sehe, ist eine Silhouette, die dem Mann auf dem Foto sehr ??hnlich ist.”(我在柏林的一间教堂里,我并不能向你保证,我看到的和照片上的是同一个人,因为我在教堂里看到的是一个背影,只是和照片上的男子很像。)
“Kirche?”(教堂?)她听到这个回答很是不明,如果是单郁亭,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柏林的教堂里,她想起那晚陈鼠说的话,难不成这件事真的和任尔有什么关系,怎么会这么巧,她很想再次问清楚。
但跑车主驾驶的人打开车窗开始催促,而他无奈,只能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Miss, ich habe eine dringende Angelegenheit zu verlassen. Bitte nehmen Sie meine Entschuldigung nochmal an. Es tut mir wirklich leid. Wenn Sie weitere Fragen haben oder wenn Ihre Sachen besch??digt sind, z??gern Sie nicht, mich jederzeit zu kontaktieren.”(小姐,我有急事要先离开,请再次接受我的道歉,真的不好意思,如果后续你有什么问题,或者你的东西有什么损坏,可以随时联系我。)
顾影菲接过名片后,眼前的人也立刻上了车。
她低头看了眼名片上的介绍,嘴巴里重复着上面的名字,Nicklaus尼克劳斯。
“菲菲!”一阵叫喊声传来,顾影菲转身后就被童栩来了个熊抱:“是不是等很久了。”
顾影菲摇头:“没有。”
“我刚刚在对面下车后,走过来看见你和一个老外在讲话,他是谁啊?”
“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童栩一脸惊叹:“你不认识怎么聊了这么久,他是在问路吗?”
“你没来时,他侄子开车差点撞到我,他正跟我道歉呢!”她并没有和童栩提及关于单郁亭的这件事,毕竟这件事还没弄清楚,也不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她害怕童栩知道后也和她一样胡思乱想。
“差点被车撞!没搞错吧,你站在拐角处他也能撞到你,这人什么技术啊,我觉得就是故意的。”
“我没事啦。”顾影菲挽着童栩,往酒店房间走去:“你别担心,我带你去看看房间,光线特别好,在阳台上还能一览无余看到北京的繁华。”
顾影菲和童栩在兴奋与劳累的状态下度过了在北京的第一天。
而后的几天她们就是跟着汪焱和苏青岩,不停地接待客人,不停地奔波,不停地与各国友人交流。
但在芜江,沈恂倒是抓住了童栩出差的好时机,每天都来春阑别院看望任尔。
他甚至晚上从乐团回家后,还不辞辛苦地在家煲好滋补汤带给他的好兄弟补身体。
如果你要是好奇沈恂的煲汤手艺怎么样。
那就不得不说,沈大公子好几次的下厨为的都是童栩,因为太难吃,被童栩警告别再伤害家里的锅碗瓢盆,更别祸害她的嘴巴和味蕾。
可沈恂难以掩盖与单郁亭相认后激越的心情,他想为他做些什么,但总觉得他什么都不缺,那就只能带着自己的一颗诚心来让单郁亭尝尝他的手艺。
这么多年不见,他已不再是每次去玻璃厂宿舍楼看叶阿姨,去他家,躺在沙发上,啥事都不做,还让单郁亭下厨,伺候的少爷性子了。
其实早在沈恂第一次把煲好的滋补汤送来后,任尔便不想让沈恂如此劳累,每天来春阑别院看望他,怕他烦闷,来陪他讲话就已经很好,实在是不用这么麻烦,可他却说不出口,也无法拒绝沈恂的好意。
如果不是因为张医生叮嘱过自己的食物要吃的清淡点儿,他实在是不想再喝这些滋补汤。
因为除了每天沈恂的滋补汤以外,还有小思的滋补汤在等着他。
别人都是甜蜜的负担,他这是滋补汤的负担。
修养的这段时间,小思也是在网上找了许多滋补养生的药汤食谱,每天晚上准时饭点,她都会端来满满一大碗让他喝下。
看到他全部喝干净后,她才放心离开春阑别院去做其他事。
这已经成了任思每天的任务,对于任尔每天的营养餐来说,她可以不管,但这滋补汤一定要她亲自来煲。
而小思离开没半个小时,沈恂每晚也会准点来送汤。
就这样任尔又当着沈恂的面喝下一碗。
就连尤塔都实在看不下去,让任少不愿意喝可以拒绝。
可任尔却摇摇头,笑了笑:“我不想让沈恂和小思失望,不就是两碗汤吗?我能喝得下。”
这喝汤的日子持续一周后,任尔也逐渐觉得身体好了很多,当然这都是张医生和他团队的功劳,喝汤可能也有,但不多。
一周后他正躺在床上吊水,傍晚时分就接到了沈恂的电话,他说:“郁亭,今天晚上团里有节目,我不能去春阑别院陪你了,正好晚上阿栩也要回来,后面我找时间再去看你。”
任尔听到这个消息后,内心稍微松懈了一口气,挂了电话后,他立刻把任思叫上来,嘱咐道:“小思,今晚你不用在劳累给哥哥煮汤了,我想去外面吃,你能陪我吗?”
“哥哥,张医生说这段时间你不能乱吃,我觉得还是别出去吃了,我给你煲汤,一点都不觉得累。”
任尔内心坚定拒绝:“小思,就是这几天我嘴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实在是不想再吃家里的饭菜了,你经常和朋友在外面聚餐,一定知道有适合我吃的餐厅对不对,你推荐推荐。”
任思考虑了顷刻,说:“任尔哥还真有一家,在青宜街新开了一家新中式菜肴,里面的菜品都很清淡,并不是很重口,我觉得挺适合的。”
“好,那就去这一家。”
任思拿出手机:“那我马上预约,把我哥也叫上。”她看了眼在一旁站立笔直的尤塔,问道:“尤助理,你要不要一起。”
尤塔一脸意外,随之而来的是心生雀跃,不过他本想拒绝,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合适加入他们的家庭聚餐。
他还没回答,任尔就替他答应了下来:“尤塔肯定一起啊!”他说完后对着尤塔眨了眨眼。
尤塔回以微笑,内心早已澎湃。
“任尔哥,你喜欢安静,那我就订个包厢,没人打扰。”任思抬头命令尤塔:“尤助理,你晚上开车带我和任尔哥一起,没问题吧!”
尤塔:“没有问题,小姐。”
今天这两碗滋补汤任尔算是躲了过去。
想着自己身体恢复的还不错,这样也能以一个健康的状态和她见面。
任尔顿时心情好了许多。
他来到这家新中式餐厅,坐在包厢内。
在银色壁灯的照耀下,这间包厢多了一丝冷僻。
整个餐厅的背景音乐被洞箫演奏的《平沙落雁》所覆盖。
这原本是一首著名的古琴曲,被改编后,便成了各个民乐的心头爱。
这首乐曲的乐谱如今被广为流传,其意是借傲游长空大雁的鸿鹄远志,述写古人逸士之胸怀。
洞箫的演奏让整个热闹的餐厅,都呈现一出平和景象,餐桌与餐桌之间互相有遮挡,而大家也都自觉降低互聊的音量。
舒缓的乐曲像是点燃的线香,琼色浓稠的烟雾在整个餐厅流转,让坐在其中的客人,身心五官都能有所洗涤。
任尔坐在包厢里手肘搭在椅侧扶手上,右手抵额闭目欣赏,这么多天在满是药品的堆叠下,总算是能让整个身体彻底放松。
除了特殊的民乐表演和活动,他很少能听到这些属于中国传统音乐曲目出现在公共场合。
民乐的深度与意境包含了古人的智慧与感受。
古曲的赏心和疗愈是来自中国五千多年文化的底蕴。
他还在享乐其中,可任思与任远走进来时不太高兴的情绪已经让他有所感觉。
他睁开眼,抬起眸,开口问道:“小思,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开心?”
任思想说,可被任远阻止:“哥,没事,就是小思想吃的菜,没点到,她有点闹脾气,你不用管她。”
任尔看见任远晃了晃任思的手指,这动作虽然不明显,但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没有东西遮蔽,包厢就这么点大,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任尔蹙眉,声音厚重,再次问道:“小思,你说,到底怎么了?”
任思终于还是没忍住,掏出手机翻出照片,摆在了任尔的面前,气愤道:“任尔哥,你看!你为这个女人挡枪,为她在家受苦,可她却开开心心和另一个男人在约会。”
“我真搞不懂,你喜欢她什么,还有你的这份喜欢她到底知不知道,哥哥,她配不上你的喜欢。”
“住口!”任尔没忍住严厉制止。
这两个字并不是在斥责小思,他知道,站在小思的角度她是在关心他这个哥哥,不想让自己白白付出。
可他不愿意顾影菲被任思误解,小思不明真相,不了解她,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
更是无法体会他们彼此之间任时间如何流淌,都不能割舍的爱。
他拿起手机,看到顾影菲正和苏青岩聊得火热,脸颊绯红,貌似已经有些醉意。
他根本不在意她和谁在吃饭,反而是很担心,她酒量本就不好,喝这么多酒,醉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