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抿了抿唇,面上神情不变,但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一退。
于安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只一个劲兴奋的朝陆屿说话。
“陆大哥,你的身体还好吗?有没有恶心想吐的症状?要不要喝口水?”
“……还好。没有。不用。”
三连拒绝。
要是旁人肯定会察觉到陆屿话中的抗拒,可于安是谁,他怎么可能看得懂别人委婉的拒绝,他只憨憨笑了两声,又继续啵嘚啵嘚起来。
“陆大哥,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你肯定猜不出来……”
“猜什么猜?”
于安话还没说完,一道带着三分笑意的女声便远远传来。
陆屿抬起头,朝发声处望去。
陈星瑶一进门便对上那双黑沉的眼,极亮也极让人安心,仅仅是对视一眼便叫人忍不住掉下委屈的眼泪来。
“陆屿……”
哽咽的声音一冒出,之前一直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各种纷乱担忧根本忍不住,眼泪止也止不住。
躺在床上的男人眉眼凌厉,丝毫不见大病初愈后的虚弱颓靡,仿佛他只是小睡一觉而不是经历了身体被残忍洞穿的剧痛。
那双冷酷凌厉的眼只有将目光投在陈星瑶身上时才软化几分,像是一股被融化了的春水,丝丝漾漾的荡人心弦。
陆屿伸手轻轻抚摸着陈星瑶的头顶,他的声音轻轻,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无措,仿佛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星瑶,只好一句一句重复着“别哭了”。
于安站在一旁,莫名觉得自己像是一颗巨型电灯泡,还是正在布灵布灵闪耀着的那种。
他挠了挠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根突如其来的藤蔓堵住嘴拽了出去。
藤蔓:没眼力见的东西。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陈星瑶和陆屿。
落在头顶的大手温热且有力,丝毫不见刚进空间时的虚弱残病模样,陈星瑶哭得更狠了,似乎是要把前几天的担心忧虑全部都哭出来似的。
“阿瑶别哭了……”
那一滴滴温热的眼泪不仅滚落在被褥床塌间,也烫进了陆屿的心,一滴又一滴让他手足无措,心底却悄然漾起了甜。
陆屿伸出手,贴了贴陈星瑶的脸颊,上面湿润的水痕像是最灼热的沸水,一下子就烫到了他的心间,让他无措了起来,“阿瑶,你别哭了,我没事了,真的,你看,我身上的洞也全都好了,我恢复能力很强的……”
陈星瑶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地揪住陆屿的衣领,“强强强,强个鬼啊!要不是你之前和我绑定了共生,你……”你恐怕当场就死了!
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了,但那双盛满了眼泪的眼睛却又像是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总之你以后要是再敢这样不要命的攻击,就别怪我把你给踢出家门,这样你死了我也不会再这么难受了……”
她也想不出别的威胁法子,只好说上这么一句把人踢出去的话,也省得她以后各种提心吊胆的,前几天白天夜里那些不断翻涌的情绪实在是够折磨人了,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这样的痛楚,索性把一切都给说开了。
陆屿抬起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会受伤,我不想让你受伤……我想保护你。”
这句话听得陈星瑶心里又酸又软的,她抬头盯住陆屿的眼,认真道:“陆屿,你的异能确实很强。可是我也不弱啊,我还有一个可以用来保命随身空间,我不需要你用生命来保护,我也可以保护你。”
她说得认真,那些话像是一字一句砸进了陆屿心间似的,让他无措又惶恐。
早在穿越前陆屿就已经习惯了付出,他有着高于所有人的异能,能够轻松击败在别人看来根本无法战胜的丧尸和变异兽,他被视为人类最强。
最强的人享受了荣光自然也要承担起最重的责任。他习惯了出任务时豁出命的打法,习惯了身体上的每一道残缺伤疤,他习惯了殿后,习惯了主动吸引敌人火力……因为他是最强,他被众人期待,理所当然的承担起最重的责任。
可是现在,有人对他说:我也可以保护你。
陆屿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像是小时候头一次进入庇护所里那样,惶恐又无措,“阿瑶,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保护你,我没想那么多……阿瑶,我知道你很强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见他这幅模样,哪怕别人心中有千般怒火也舍不得发作分毫,更别提陈星瑶本来就没有生气。
她抬手揉了揉陆屿的头发,“我没生气,我只是想让你保护好你自己,你这次伤得太重了我很害怕。”